沈逾诧异挑眉。
秦易然现在坐着,宽大的身躯不再遮挡他的视线,他能清楚的看见房间里凌乱的场景。
——被推到的桌子,翻了个个儿的椅子,还有大理石地面上倒地的相框。
看起来秦易然开门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沈逾踩着玻璃碎片走过去,捡起,视线在上面顿了片刻。
身后,轮椅碾过碎片发出嘎吱声。
秦易然的声音跟冬天的石块一样冷硬,“你来干嘛?”
“你叫我来的,不是吗?“沈逾伸手将画框抖了抖,四处看了一下,将它放到了沙发上。
秦易然不耐地乍舌,反驳的话语却在看见沈逾修长指间夹住的卡片被噎了回去。
沈逾晃了晃那张临时居住证,几乎叹息般的开口,“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你知道他们的目的。”
秦易然的身躯越发紧绷,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良久,他深深喘气。
“你什么都不知道!”
秦易然操控者轮椅压过来,动作急切而生涩。
“你以为我的腿是怎么断的?抓住我的不是他们,而是我的父母。”
沈逾垂在腿旁的手被捉住。
轮椅定在沈逾的脚旁,带来细微的暖意,只稍挪动一下,就能踩住耷拉到地面的毯子。
秦易然敏锐抓住他带着凉意的轻瞥。
“他们抱着你,眼睛却在瞪着我。我在想,怎么会这样?”秦易然急促的呼吸着,脖子上青筋颤抖,话语模糊,“我的父母不是我的父母了——我身边的人,朋友,队友,他们都不再是他们自己!”
“那么多人,看着我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他握的很用力,沈逾不由皱了下眉。
秦易然来找过他?
怪不得那张临时居住证会被塞进沙发,那么匆促。
秦易然突然放开手,操控着轮椅后退,琥珀色眼眸转动时带着神经质的晦暗光彩。
他指着空无一物的周围低声喊。
“就连这些,这些死物!外面的花,虫子,还有飞鸟,都是被污染物占据了身体。”
“他们想杀了我!”
盖住腿的毛毯掉落在地,那双腿外形完好,并未带着任何伤痕。
沈逾缓慢的眨了下眼。
他的表情很温和,甚至于包容,就像秦易然说的那些只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秦易然胸膛快速起伏着,他撑着轮椅,手臂隆起,“你不信我?!”
沈逾想,怎么会?
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事,只是他没有想到秦易然就是那个孩子。
那个在车上被他吓哭的孩子。
而这个孩子,现在同样被他带来的东西吓到。惯会装酷的俊美面孔都憔悴了许多。
沈逾弯腰捡起毯子。
他上前,抬脚踩住秦易然欲向后退的轮椅,把毯子再次盖了上去。
他一下一下梳理着毯子上的褶皱,力道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