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飞快挑起另一筷,塞入,盯着母亲一张一合的嘴唇。
“不被曝光的恋情怎么得到世人祝福。”
乔安掷下银筷,桌下,靠近母亲的细嫩皮肉,被两指捻起,用力掐紧。
母亲的教训。
乔安呼吸停了一瞬,很快更轻松地吐露讥讽:“这算没有担当吗?念念以后要爱一个人,也要爱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
乔念隐隐觉得席间气氛有些怪异,母亲脑袋就快垂餐盘里了,那些漆器锃光瓦亮,在光晕的漫反射下,映衬出母亲略觉尴尬的眼神。
“我……”乔念看了眼顾知微。
顾知微干笑两声,萧闻栀的目光矗在对边儿,快在她脸上烧出个洞。
乔安说是散伙饭,把人都忽悠来,结果是鸿门宴。
顾知微打圆场:“闻栀身份特殊,特殊情况特殊对应。”
顾知微喝了口清酒,纯米吟酿,微苦微甜,中和了尖锐的酸味。
只是酒杯刚放回桌上,漾出的酒液在木桌上闲淡地溢出两滴,顾知微膝盖一紧,有双灼热而潮黏的手,霍然掌住了她的膝骨。
嶙峋的骨节些许突出,撑的那层温润而单薄的肌肤,隔着掌心,酥痒地研磨。
“失礼いたします。(请恕我失礼)”
侍者推门而入,呈上出汁丰盈的碗物,碗盏上有欲滴的水汽,彰显待客之道的礼仪。
顾知微呼吸一窒,她看见御碗上的水珠有一粒沿着漆器精美的纹路,坠入暗合的碗沿。
痒。
乔安左手施施然替母亲倒酒,右手一寸一寸、一步一顿,缓缓攀爬:
“怎么个特殊对应法,对应到可以审美降级。想要解出哥德巴赫猜想的数学家,有天突然觉得1+1=2挺美的,这本就可笑。”
萧闻栀的神情晦暗,她看见顾知微的肩线好几次不自然地震颤,老实说不是顾忌顾知微的体面,她立刻就要把面前这碗物有多少算多少一滴不剩全部泼到翘小辫子的乔安脸上。
萧闻栀夺过酒盏,“不要再喝了。”隔着长桌抚了抚顾知微的脸。
好烫。
柔软的发梢缠在神色素雅的脸颊边,眼神倔强,唇角微微咬紧。
这会是她的妻子。
萧闻栀饮尽,目光温和:“目前对哥德巴赫猜想最接近的证明、最辉煌的成果,是一个很简单的1+2陈氏定理,最朴素的东西才是最美的。”
她声音有些暗哑:“也许陪伴人类最久远的,也最淳朴的等式,才是宇宙的真理。”
乔安挑衅式地笑了笑,她舀起一勺清甜的汤汁,喝地慢条斯理:
“想象不到这话是大明星说的,媒体常说娱乐圈的学历都很低。”
顾知微夏日穿的清凉,不过膝的斜绸纹半身裙绷。紧,褶皱,紧紧地贴合着肌肤。
夏日是登山旺季,密密麻麻的人潮沿着山脊线游索,坏心眼地在各个补给点顿停,那些葱茏的山色,人迹罕至的风致,被人为造访浸染潮湿。
热。
顾知微有些呼吸不畅,母亲强硬地摁住越来越放肆的揉挑,却被乔安反手覆住手掌。
细长的手指,挤进顾知微出了些汗的手掌,指腹的尖端暧昧的刮擦,一笔一划、一字一顿,慢悠悠地写字。
「妈——」
顾知微一愣,掌腹被搓揉地浮起一片又细又痒的红月中,那字眼仿佛顺着静脉钻进心口,留下强烈的余震。
她脑中闪过十几年前,在乔晚舟家,那株并蒂的生长树下,也曾经是对座吃饭的四个人。
那个时候是顾知微握住了乔晚舟的手掌。
一笔一划写下名为母亲的戏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