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全运会在隔壁省的鹤钧市举办,离桉州市很近,最快的一班高铁只需要四十分钟。
而射击基地去往桉州动车站的车程,将近五十分钟。
路途遥远,省队租了辆小型巴士,将参赛选手、教练员一股脑塞进了弥漫着刺鼻新车味的移动空间。
宋争尔和姜蔓歌在“疯狂星期(4)”另外两位群友的帮助下,成功绑定家属系统,一同前往。
上车前,董小军赞许地冲宋争尔点点头,小眼神仿佛在说——想尽办法去比赛现场学习顶尖高手的竞技状态,很有心、很不错。
宋争尔心虚地摸鼻子,回以一笑,手上抓住车门旁的栏杆,赶紧上了车。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最初的想法,仅仅是想看裴谨程比赛。
不过,裴谨程本身也是名副其实的顶尖高手。
还有……她好奇已久的、终于可以一睹真容的李殊妍。
想了想,董小军也不算“所夸非人”,她便挺长脖子,理直气壮地找了个座位坐下。
跟在后头的姜蔓歌经过宋争尔的座位附近,抿唇笑笑,在她理解的眼神中,坐到了过道另一半的位置。
首训当晚,这对室友就交流过双方教练的带人方式,可谓是大相径庭。
那时候,宋争尔边往脸上抹水乳,边刻意压低声音说,“他们呀,全叫他‘老头’,都没人喊董指的。还有人跟我说,董指是少年白头,好像二十来岁头发就很白了。”
姜蔓歌津津有味地看她模仿组员,羡慕不已:“看来你们组氛围很好诶!我们组很严肃,杨晓教练一整天板着脸,一天了,我就没看他笑过。”
“啊?”宋争尔比了个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块的“OK”手势,指间的稠状液体在灯光下水光盈盈,她追问,“嘴巴一个像素点都没往上移动?”
姜蔓歌重重地点头。
宋争尔实在很难想象,这么严厉的教练,和董小军这个爱刷短视频的快乐小老头,居然曾经师出同门。
杨晓会提前安排好组内运动员的坐位,并要求组员100%履行;董小军呢,自个儿一屁股坐在售票员座上,兴冲冲地刷着短视频,也不多问,主打一个爱咋咋地的态度。
白若隐很习惯董小军的放养管理法,直接跑去了后排,跟气手枪的队员一起坐,还悄悄地组织开了盘游戏。
隔着好几个座位,宋争尔隐约能听到他们打上头后直呼“我要挂了谁来扶我”“先扶我我血条要空了”的声音。
不久,裴谨程身上背个黑色长条枪包出现在车头。
他仰起头,视线游走一圈,看到宋争尔身旁仿佛特意为他空出的座,挑了挑单边眉毛,也没客气,直接坐下。
他将枪包立在前排椅子和他自己之间,简直就像一道人造屏障的门。
宋争尔问他:“到了鹤钧市,你的枪能过地铁安检吗?”
她做过攻略,鹤钧市晚高峰车流非常堵,加上近期跟风举办省级足球联赛,省内外游客很多,高架天天堵得像春运。
为了尽早抵达全运村休息,地铁是最快的捷径。
裴谨程顿了顿,说:“过不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仿佛在说什么很日常的小事。
宋争尔就毫无淡定可言了,她诧异道:“那怎么办?要不然我们打车去?就是堵了点。”
总不能卡在高铁站。
裴谨程终于忍不住笑了,很轻很淡。
就是这一笑,让宋争尔马上意识到她被耍了。她瞬间炸毛,力度不大不小地推了把裴谨程,气鼓鼓地扭头看向窗外。
正巧看到两三队小学生,整齐划一地戴小黄鸭帽子,穿明黄色的衣服,每人手中还有一柄飘扬的小红旗。
她看这群萌萌的人间幼崽看得入迷,连裴谨程叫了两三下都没听见。
无奈之下,裴谨程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气音说:“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气息吐在鬓角,痒痒的。
宋争尔扭过头,欲要蹬鼻子上脸地叨叨他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