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终散。
宾客们带着酒意和奉承的笑容渐次离去,宫人们开始无声而迅速地收拾着杯盘狼藉。璀璨的宫灯一盏盏熄灭,芷兰轩从极致的喧闹回归于一种疲惫的寂静之中。
萧沐桐由竹儿伺候着褪去吉服,换上轻软的常服,在心里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委屈又焦急地喊了一声:“我的钗不见了!”
她委屈又焦急地吩咐宫中的侍女太监去寻找,也顺势遣开了大部分宫人,悄悄对言秀交代了几句后,又独自回到了小池塘。
行至殿后临近小池塘的回廊附近,她忽然听到前方假山后传来压低的说话声,语气平静,却透着一种冰冷的机锋,应是萧晗和萧晖又在暗暗较劲儿了。
萧晗的声音很轻,乍听之下没有任何不妥:“茗儿的字进步很大,父皇近几日也是常常留在书房,四弟今日送端砚,可见是用了心的,倒是雅致。”
萧晖的回应依旧冷淡:“太子殿下说笑了。一份生辰贺礼而已,再有心,也不及太子殿下贴心。徒有端砚却没有趁手的笔,倒不如没有的好。”
萧沐桐立刻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隐在廊柱的阴影里向假山移动。
萧晗轻笑:“四弟总是这般谦逊。不过,如今宫中守卫调度频繁,听说都是父皇交由四弟在看顾?真是能者多劳。”
萧晗语气不变:“为父皇分忧,是臣子本分。太子殿下监国理政,又要为之后的腊祭做准备,才是辛劳。”
两人的对话看似兄友弟恭,实则每一个字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牌。萧沐桐脑中飞速转动,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既然父皇最看好的两个儿子都在这里,他估计也发现了谢韫曦没了玉环……若此时出事,既能解救谢韫曦,又能让父皇对萧晗和萧晖心生不满——至少也是一个照管不利的罪名,岂不是一石二鸟?
萧沐桐整理了一下表情,装作刚刚走过来的样子,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声音清脆地朝着假山方向喊道:“太子哥哥!四哥哥!你们也来看池里的锦鲤吗?我这里有食,我们一起喂吧?”
萧晗和萧晖皆是一怔,显然没料到萧沐桐会突然出现。
萧沐桐凑了过来,从二人中间穿过,来到池边,蹲下身指着池中鱼,声音软软的:“这条叫金金,那条叫银银,还有个大的叫坏坏……”
正当二人打算把萧沐桐往回带时,萧沐桐却惊叫一声,整个人栽进了池塘里!
“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池水不深,但足以惊动不少人。
兄弟俩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对着四周可能听到声音的随侍和宫人喊:“快救人!去禀报陛下!传太医!”
冰冷的池水瞬间淹没了萧沐桐,她故意扑腾着,呛了几口水,发出惊慌的哭喊,顺便把池底的玉环捡了回来藏进袖中。
竹儿恰好就在附近,立刻跑了过来。萧晗的侍卫和萧晖的随从也闻声赶来,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果真产生了些不和谐的动静。
那是少女压抑的惊呼和挣扎声,混合着男人低沉而不悦的训斥,从芷兰轩的前殿发出的。
“陛下!陛、舅舅,您醉了……臣女是曦儿啊!”是谢韫曦,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惶、羞愤和难以置信的颤抖。
萧乾身上染着酒气,但那么点酒不至于让他醉到失态。他的眼神里那种令人不适的狎昵于此时不再隐藏,完全不同于平日。
萧沐桐猜对了,没了那枚玉环的提醒,萧乾暴露了本性,哪怕面对的是自己的亲侄女。
“朕知道。”他笑着将谢韫曦拉进怀里,力气大到让她无法挣扎,嗅她颈间的淡淡香气:“朕只是好奇,遇到不知道、没经历过的事,曦儿该怎么教给朕的小公主呢?”
谢韫曦瞳孔骤缩,一股带着恐惧的怒火和恶心感冲上心头,她的手脚开始颤抖发麻,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该怎么做既能保全自己,又不让他迁怒于父亲呢……
没等谢韫曦反应,萧乾已经扯开了她的袄扣。谢韫曦的最后一丝坚强也同衣带般被可怕的萧乾扯断。她拼命地摇头,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萧乾,但却反被按在萧乾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