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谢韫曦觉得绝望时,言秀的呼救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萧乾。
萧乾听到动静,果然被惊动了。他放开谢韫曦,快步走向小池塘的方向,脸色铁青,眼神阴沉得可怕,既有被打断的不悦,又有听到萧沐桐落水的惊怒。
谢韫曦瘫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发髻微乱,眼眶通红,惊魂未定,紧紧攥着自己的被扯开的衣襟。
言秀不早不晚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条披肩,似乎料到她能用到,上前来为她披上,轻拍她的后背:“谢娘子?没事了。”
谢韫曦这才渐渐缓过神,垂下眸摇摇头,声音颤抖:“无碍……你方才说什么?”
听到萧沐桐落水的消息,谢韫曦踉跄着起身,也想赶过去,但言秀却搀着谢韫曦往里屋走:“谢娘子不必担心,公主现在已经回房了。”
在言秀赶来前,侍卫很快就将萧沐桐救了上来。
她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小脸惨白,不住地咳嗽,缩在竹儿怀里,看起来可怜极了。
“怎么回事?!”萧乾厉声问道,目光如刀般刮过众人,最终带着一丝不解和不满,停留在萧晗和萧晖身上。
萧晗急忙躬身,语调平稳:“禀父皇,儿臣与四弟正在说话,茗儿突然过来要看鱼……”
萧晖也立刻行礼,沉声道:“是儿臣等护卫不及,请父皇降罪。”
萧沐桐适时地发出虚弱的哭泣,颤抖着去抓萧乾的衣角,语无伦次:“父皇……冷……怕怕……茗儿只是在跟哥哥们看坏坏……掉下去了……”
萧乾看着萧沐桐这般模样,怒火更炽。他虽知到这绝不是儿子们故意所为,但至少认定是他们照看不周,加之自己方才的快活行为被打断,一股邪火正好发泄出来:“废物!连个小孩子都看顾不好,要你们何用!”
他厉声斥责了两人一句,也只有这一句,然后一把将萧沐桐从竹儿怀里抱起,用斗篷裹紧,“传太医!快!”
一场风波以短暂的斥责告终,宫人簇拥着萧乾和萧沐桐匆匆离去,没有人发觉老胡子不见了,而竹儿也在众人不注意时短暂地进出了谢韫曦的房间。
萧沐桐被抱回房,裹在厚厚的锦被里,发丝仍带湿气,小脸苍白,时不时咳嗽两声,一副受了寒又受了惊的脆弱模样。
太医为其诊脉,灌下驱寒的汤药。混乱中,无人过多留意到一旁摇摇欲坠的谢韫曦。一番忙乱后,终于安静下来,萧乾前朝还有要事,但也安抚了她许久才离去。
烛火摇曳,面色依旧苍白的谢韫曦守在萧沐桐榻边,用手帕细细为她擦拭额角的虚汗,眼神复杂至极,充满后怕、感激,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萧沐桐侧过头,目光在谢韫曦的第一处袄扣停留,小声:“姐姐换件衣服吧?”说罢,吩咐言秀带着谢韫曦去更衣。
谢韫曦忽然握住萧沐桐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多谢公主……谢谢……”
结合言秀的反应,谢韫曦能猜出来萧沐桐是为了救她才不惜铤而走险,故意落水制造混乱。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困境也是萧沐桐制造的。
萧沐桐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水汽,或许是池水,或许是刻意挤出的泪花,声音虚弱又带着一丝不服气的意味,反握住谢韫曦的手:“姐姐可以依靠我,我现在也会一点点武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姐姐的!”
谢韫曦的眼泪差点落了下来,她露出笑容,紧紧握着萧沐桐的手,仿佛在沼泽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萧沐桐可怜兮兮地哼唧着,依偎进谢韫曦怀里:“冷,姐姐抱。”
见谢韫曦情绪不高,萧沐桐用脑袋蹭蹭她:“姐姐,我给姐姐背诗吧?姐姐不要不开心。”
此刻,谢韫曦对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保护欲,紧紧将她搂在怀中,柔声安抚:“茗儿乖,好生休息才重要……”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萧沐桐窝在谢韫曦怀中,悄悄瞥了一眼竹儿,轻声诵着她有着自己特殊理解的诗句。
短暂的和谐后,萧沐桐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仰头:“钗!”
谢韫曦愣住了,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确实没有注意到萧沐桐发间的金钗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