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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 / 2)

  萨尔狄斯狐疑地看他。

  只要让你走出这个圈?

  是的,也可以说,你可以随意攻击我,只要能让我走出两步以上,就算你赢,所以

  纳迪亚一句话还没说,突然一杆木枪重重向他劈来。

  竟是萨尔狄斯不等他说完,径直一枪就向他砸来。

  明显是打着趁其不备,先发制人的主意。

  可是骑士长的反应速度极快,抬手一挡,就用右手的木抢轻轻松松地挥开了朝自己脑袋劈来的木抢。

  看着骑士长毫不费力地化解了自己的偷袭,萨尔狄斯眼中露出不甘的神色。

  再怎么纨绔,他终究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他那一下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本以为至少能让对方退一步,可是对纳迪亚来说,他尽全力的攻击就像是落在身上的蚊子一样,轻轻松松就能挥开。

  尤其是男人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更是让他心底怒火中烧。

  他在纳迪亚面前弱得不值一提。

  少年不甘地咬紧牙。

  如果一开始他只是为了以另一种方式向弥亚道歉才勉强自己去做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被激起了偌大的火气,全身的血液都因为愤怒而沸腾了起来。

  这一刻,他眼中只能看到眼前那个轻视他的家伙。

  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是纳迪亚的对手,可他不信他连逼纳迪亚走两步路都做不到!

  萨尔狄斯发狠地想着,然后再度扑了上去。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过得很慢。

  恍惚之中他已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扑上去,然后一次又一次轻易被纳迪亚拨开。

  很多时候,骑士长只是转个身,抬一下手,连一步都没有动,就轻松地将他推开。

  脚很沉重,几乎快要抬不起来。

  手臂也越来越重,之前还很轻的木枪此刻拿在手中就像是沉甸甸的铁棍一样,沉重不堪,他觉得自己快要拿不动了。

  十几年来几乎没锻炼过的身体已是疲惫不堪,全身的肌肉都酸痛不已,在痛苦地嚎叫着让他停下来。

  胸口像是破了一个洞,漏着风,再怎么拼命喘息也喘不够。

  汗水哗啦啦地往下流,将头发黏在颊边,汗水从额头流到眼中,让他的眼火辣辣的疼,视线也越发模糊。

  就算看不到,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肯定很狼狈,比他之前嘲笑的弥亚还要狼狈一万倍。

  他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少年的身体或许是因为不甘或许是因为惯性,还在继续攻击着,可他的脑中却忍不住浮现出这个念头。

  他明明早已拒绝了弥亚向他提出的要求。

  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里?

  是因为弥亚

  是的,因为他不小心害弥亚受伤,因为弥亚想让他的侍从接受武艺训练,所以他就想用这种方式补偿弥亚。

  其实仔细想想,他没必要做这种蠢事。

  纳迪亚不教自己,他完全可以找上十个八个其他的武者来教自己,根本没必要执着于这个讨厌的骑士长。

  何况,纳迪亚不教那个小侍从,他只要安排个普通的武人去教就行,根本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是的,没必要。

  所以,停下来。

  现在就停下来,结束这种可笑的行为。

  他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回到舒适的房间里,躺在躺椅上,惬意地享受一切,就像过去十几年中所做的那样

  他就该以那种方式继续生活,他早已习惯了那样的生活。

  【他说他相信你。】

  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就是觉得,那样不行。

  他已经答应弥亚了,弥亚就在旁边。

  他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他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这是借口。

  心底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你只是在找一个借口,用这个借口接受弥亚提出的要求。

  因为你在拒绝他之后,就已经后悔了。

  他后悔了?

  不,不能说是后悔。

  只是有些羡慕

  在这一个月里,他天天在练武场旁边看着,看着弥亚称赞那个小侍从,对小侍从笑,摸着小侍从的头,脸上带着赞赏和期待的神色

  他轻蔑而又不屑地看着那个小侍从受宠若惊的愚蠢模样,可是心底深处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不安、在蠢蠢欲动。

  他在恍惚中想起,这种他现在似乎不屑一顾的东西,好像也曾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与其说他因为弥亚冷落他而生气,倒不如说他是觉得不甘心,他在嫉妒。

  那个小侍从在他面前卑微如草芥,却轻易地就得到了他曾经想要、却从没得到过的东西。

  神志逐渐开始恍惚,汗水从额头渗入眼眶,视线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激烈地争吵着,对撞着,将他的脑子搅得一塌糊涂。

  茫然中,萨尔狄斯忽然又想起了以前。

  很久以前,他刚开始习武的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在这个练武场上挥汗如雨。

  那时候,他才七岁,才刚刚开始习武。

  他以为只要他能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像他父亲那样武勇之人,他的父亲和母亲就会喜欢他。

  怀抱着从父母那里得到称赞的小小希望,他在练武场上苦练了七天。

  一贯娇气的孩子在这七天中不曾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

  负责教导他的教习惊喜地告诉他,说他极有天赋,以后一定能像他父亲一样强大。于是,他开心地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父亲

  那时,他的父亲说了什么呢?

  哦,对,他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他的父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父亲说:哦。

  他的父亲说,哦,然后就转头继续和下属商讨事情,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就和平常一样。

  就仿佛他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火热的心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刹那间透心凉。

  孩子难过地从父亲那里离开,怀抱着最后一点微小的期待,去了母亲那里。

  他想从母亲那里得到一句表扬、一句称赞、一句鼓励,就算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也好。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能得到。

  那时,他的母亲淡淡地看着他,面容一如既往的美丽,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说:挺好。

  哪怕当时还很年幼的他也能听出这两个字所表达出的敷衍。

  说完后,他的母亲就语气平淡地让他退下,说自己累了,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