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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 / 2)





  叱咤战场令无数人闻之色变望风而逃的大帝,此刻却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他的身上,只剩下迷茫和无助。

  这世上,最残忍的,不是一路荆棘,而是一次次满怀希望之后跌落深渊的失望。

  这世上,最令人绝望的,不是长路漫漫,而是永远都看不到路的尽头。

  太痛苦了。

  怎么找都找不到。

  太痛苦了。

  所以想要忘掉。

  可是忘不掉。

  无论怎样都忘不掉。

  为什么明明已经痛苦到快要发疯的程度,却还是忘不掉?

  为什么我忘不了你?

  黑夜寂静无声,无人回答。

  星光撒落了蜷缩在墙角下的萨尔狄斯一身冰凉。

  房间里一片狼藉,唯有落地窗上那薄薄的白纱依然在轻柔地飘舞。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过去了很长的时间,直到晨曦的微光将地平线点亮,坐在墙边额头抵在膝上的萨尔狄斯也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他就像是坐在那里沉沉睡去了一般。

  那一束晨曦照了下来,照在萨尔狄斯身上,透过缝隙照在他的右手上。

  从指缝中折射出的湛蓝亮光映在低着头的萨尔狄斯黑色的面具上,也映入了他的眼底。

  那道湛蓝微光让他的瞳孔微微颤了一下。

  他缓缓地抬起头,张开手。

  海蓝宝石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在晨曦下流转着如海天相映般沁蓝的流光,泛出这世上的言语难以形容的瑰色。

  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沁蓝眼眸。

  萨尔狄斯盯着手中的海蓝流光石看了许久。

  久到那一抹沁蓝之色仿佛要烙印在他的瞳孔之中。

  突兀的,一滴泪从他眼底涌出,从冰冷的黑铁面具上滚落。

  那一滴泪,带走了他眼底弥漫的黑色浓雾。

  带走了他眼底的阴鸷和森寒。

  失去得太久的温柔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底。

  他看着手中的宝石。

  他的目光中只剩下胜过昨夜星光的温柔。

  为什么忘不了?

  答案那么简单。

  怎么可能不知道。

  再次握紧手中的宝石,萨尔狄斯抬起手,将拳头轻轻地抵在自己的眉心。

  他闭着眼。

  这一刻,就连垂落的睫毛的弧度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软。

  他轻声说:我想找到你,弥亚。

  就算倾尽一生。

  哗啦!

  澎湃的海浪声传来,将坐在外面石阶上的青年从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抱膝坐在石阶上,竟是不知不觉之间睡了过去。

  梦里似乎梦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他只看见过一次的疯狂的陛下。

  那个不像是陛下的陛下。

  那一晚过去之后,陛下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还记得,那夜之后的第二日,陛下随意留下一句选后那不过是醉酒后的戏言,不作数,然后干脆地甩下一众不甘的下属以及心碎的贵女们,再次整军出征。

  半个月后,陛下凯旋。

  随后,陛下力排众议,迁都舒尔特城。

  从此,舒尔特城成为波多雅斯帝国的帝都。

  迁都之后,陛下依然极少待在帝都的王宫之中。

  他每时每刻都在出征的道路上。

  战场就是他的宫殿,胜利就是他的皇冠。

  他不断地征服着他所能看到的每一寸土地,将一片又一片的大地纳入他的治下。

  在其近乎疯狂的征战治下,不过短短九年时间,波多雅斯帝国的领土就扩大了两倍有余。

  直至今日

  哗啦。

  耳边再次传来海浪声,将美貌青年从恍惚中唤醒。

  一道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发梢有点湿,他这才发现,他这一睡便睡到一夜过去。

  此刻,已是破晓之时。

  天色堪堪初亮,王宫里依然很安静。

  他重新走回寝宫里的时候,那几位忙碌了一夜的医师们好像又被赶出了内室,此刻皆是一脸疲倦地在外屋的长椅上打着瞌睡。

  他经过这些小憩中的医师们,通过走廊,走到最里面。

  然后,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那人此刻醒着,靠坐在床头。

  那张眉目英挺的脸依然苍白得厉害,只有颊上一抹擦不去的不正常的灼红。

  他看见陛下坐在床上,侧着头,仿佛在借着晨曦时分微弱的光线眺望着远方的大海。

  那目光看得很出神,很专注。

  就仿佛能从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中看到某个遍寻不到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走近。

  他说:陛下,九年前

  顿了一顿,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他埋藏了整整九年的疑惑问出了口。

  您那时对我说您真的恨过他吗?

  陛下没有转头看他,依然侧着头,远远地眺望着大海。

  但他听见了陛下的回答。

  陛下说:恨过。

  他不由得呼吸一窒。

  可是,可是您后来还是一直、一直都

  靠在床头的帝王轻轻地笑了一下,苍白的手指始终在抚摩着左腕上的海蓝流光石。

  你觉得,爱和恨有什么不同?

  爱成了恨。

  恨是因为爱。

  而恨依然其实还是爱。

  那最深切的爱意,最强烈的恨意,他的渴望,他的疯狂,他的绝望他所有最激烈最炽热的感情,都归了他。

  丝毫未留。

  他所有最美好、最快乐的记忆是他,他所有最痛苦、最残忍的记忆,也是他。

  都是他。

  我找不到他了。

  那是极低的,宛如叹息般的声音。

  陛下说话的语气明明极其平静,却不知为何让青年的心脏有种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拧成一团的痛楚。

  或许就是那种平静,让更人心痛如绞。

  他的鼻子突如其来酸得厉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这么难受。

  他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天刚破晓,最初的朝阳从遥远的海平面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