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两封信会在她最需要的时机同时抵达。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巴黎的夜空露出一角凄清的月色,照在湿漉漉的街道上。
到时候,他会指导这只小兔,如何在这座越来越遍布荆棘的钢铁森林里生存。他只是默默优化了资源配置,仅此而已。
这念头让他的胸口泛起一种奇特的灼热感,连呼吸都急促了些。
游戏,进入了新的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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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琬坐在窗边,指尖摩挲着信纸上那句“十天”。
克莱恩奔赴洛林前,和她有过约定。
“邮路不稳定,可能十天甚至更久,你收不到我的信。别怕,那不代表什么。只要我还活着,信总会寄出来的。”
俞琬把“十天”这个数字,像护身符一样刻在心里。
前十一天,她还能保持镇定。
女孩让自己忙起来,给更多从前线下来的伤兵换药,听更多的老人絮叨,唇角始终挂着笑,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有最细心的人才会发现,她整理药柜时,总会不自觉望向门口,仿佛下一秒邮差就会出现在那里。
夜晚,她把之前的信按日期排列,一遍遍重读。
“…今天看到一片蒲公英,想起你总说它们像小降落伞…”
读到这句时,她笑了,眼角弯成月牙。
第十二天,焦虑的藤蔓开始悄悄爬出来,缠绕着心脏,就算邮路再慢,信也该在路上信也该在路上了。
早上路过报摊时,“洛林”这个词猛地撞进视线。
“小姐要买报吗?”摊主问。
女孩摇摇头,脚步却顿了顿,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美军持续施压,前线战局胶着”,每个词都像小锤,敲打着她神经似的。
那天半夜,她突然从噩梦里惊醒,梦里是漫天炮火,克莱恩的坦克陷在焦土中,她怎么喊都得不到回应。她不敢再想,赶忙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紧紧攥着他的旧军装,直到呼吸慢慢平稳些。
第十叁天,她开始真正感到慌。
是邮路出了问题?还是…发生了什么?那个她始终竭力回避的可能,第一次开始有了模糊而可怕的轮廓。那天下午,女孩调配磺胺粉时手不自觉抖了一下,药粉簌簌洒落在橡木柜台上。
第十四天清晨。俞琬站在信箱前,手指凉冰冰的。
信箱依然空空如也,和过去十叁天一样空。
十四天了,这已经超出“合理延误”的范畴了,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堵得她胸闷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他会不会…不,不会的,克莱恩答应过她会回来,可是战争不讲道理,子弹和炮弹是不长眼睛的。
这念头刚落下,泪水就开始在眼眶边打着转,她睁大了眼睛用力眨回去,不能哭。你是医生,你要冷静,医生的手不能抖,心不能乱。
可到底要怎样,心才能不乱?
奔驰770K里,一只苍白的手,正习惯性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
君舍当然知道那个“十天约定”。
他老伙计的信件在抵达她手中前,总会先在他的办公桌上躺上半小时,那些刻意轻描淡写的描述,还有那句可笑的“只要我还活着”,都像劣质剧本般摊开在他眼前。
那小兔还在数着日子呢。
前十天,他看到她忙碌得像只蜜蜂,除了那晚的“驱蚊邀请”和几天后的“下午茶”带来的少许惊慌,这小兔演员的表演勉强符合预判。
安稳得…有些无趣。
到了第十一天,君舍调整了巡游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