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项目真正的主导者,克拉拉,你不应该放任谢尔顿在采访里乱说。他狠狠羞辱了记者,而我不得不替他道歉。”
克拉拉仰头看着劳拉,然后她解开了自己的发圈,长长的黑发像水一样泼在她的手指上。
“我很抱歉,劳拉,我会提醒艾米管好谢尔顿的,说到艾米,我已经有一周时间没有见到她来实验室了,韦恩科技不放人,我只和她进行了视频通话。”
“不要转移话题,克拉拉,”劳拉拿出来对学生的态度说,即使克拉拉真的是她的学生,劳拉平时从来不这样说话,“我们在讨论你接受星球日报采访的时间。”
哦,天呐,看起来自己模仿布鲁西宝贝失败了。
虽然她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要学到神韵还是太难了。
克拉拉开始扎头发,办公室没有梳子,她只好简单地用手指梳理了一下。
“我需要知道记者是谁。”
劳拉松了一口气:“露易丝·莱恩。”
克拉拉:“我还以为是克拉克·肯特,他是布鲁斯的朋友。”
劳拉:“这个问题不大,假如你更愿意接受肯特先生的采访,我会去和星球日报协调。”
克拉拉:“不,不必了。”
她想要是克拉克来的话,自己一定要戴上氪石戒指,这枚戒指会让他不舒服的。
但是露易丝来的话,克拉拉还是要戴自己的氪石戒指,除了它是氪石做的以外,它还是一枚特别漂亮的戒指。
采访约定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两点,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时机,对普通人来说,他们可能会急不可耐地完成工作然后下班,克拉拉衷心地希望露易丝·莱恩女士是这样的人。
很遗憾她不是。
真的很遗憾。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后面,和那天劳拉走进来时一样,注视露易丝·莱恩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位助手,以及一位提着小型同声传译设备箱的技术人员。
这是应星球日报的专业要求而配备的。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克拉拉的英语无可挑剔。
“缺德女士,感谢您的时间。”露易丝伸出手,目光快速扫过克拉拉的脸,她用德语问候,还算标准。
“莱恩女士,”克拉拉与她握手,同时向那位德语同传译员点头致意,“设备很周到,不过我想我们可能用不上它。”
“有备无患,尤其是在讨论如此精深的领域时。”
露易丝的笑容很得体。
采访开始。最初的几个问题围绕着论文的理论基础展开。克拉拉对答如流,同传耳机寂静地挂在她的脖子上。
按理来说,她应该尊重一下对方,用德语说话,然后再让同传译员翻译。
但是没有人会想在这个时间工作的,同声传译是很耗费脑力的工作,克拉拉想这位翻译不介意休息,况且,她觉得自己表达更加精确。
“您的论文在讨论跨维度信号稳定性时,罕见地提前构建了一个伦理框架。”露易丝翻动笔记,很快地念出来一个很长的词,“这通常是在技术成熟后才会考虑的步骤。是什么促使您在理论阶段就如此强调风险?是否意味着您预见到了某些……具体的,不受欢迎的访客可能性?”
意料之内的问题,露易丝·莱恩或许会觉得这个问题很犀利,但它在克拉拉的采访大纲里。
为了应对一切有可能的情况,她假装自己是记者,准备了ABC三份采访大纲。
“严谨的科学必须走在风险前面,莱恩女士。”她的声音平稳,“就像基因编辑技术在应用前必须考虑伦理边界。预见并防范风险,是责任,而非恐惧。”
“很钦佩你的远见,”露易丝微微颔首,问题却紧接着跟了上来,“说到责任与风险,我查阅了一些公开资料。非常有趣,你不仅在学术上成就斐然,年少时更在体操世青赛的赛场上达到过巅峰。从平衡木上的极致稳定,到跨维度理论的极端不确定,这种巨大的跨越,您过去的竞技经历对您现在的科研心态有何影响?”
还是提前准备好的问题,克拉拉其实考虑过让GPT生成这种没营养的问题的答案,但出于尊重,她还是提前准备了答案,然后背了下来。
现在她就在背诵。
“竞技体育教会我的是,任何完美的表现,其背后都是对无数种不确定性的精确控制和即时反馈。这一点,与应对复杂科学研究并无不同。”
在下一个问题前,克拉拉走神了,这种采访实在是没法让她集中注意力来对待,即使对面坐着的是普利策奖得主。
好了,新问题来了。
“那么,当这场可能触及来自某些方面的安全关切时,你如何平衡学术自由与外部的压力,缺德女士?我注意到你的重要合作者,贝什米特医生,拥有非常广泛的欧洲人脉。这种国际合作,是你应对复杂情况的倚仗吗?”
“贝什米特医生是我的心理医生,确保科研人员的心理健康是项目成功的重要一环。”克拉拉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但毫无信息的官方回答,“至于他的人脉,那属于他的私人领域,我无权也无意评论。”
棒极了。
这位普利策奖得主看来对自己做了详细的背调,甚至调查了基尔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