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说

夜间图书馆（第3页）

张祈安走近窗户，墨色的窗帘翻滚起波浪。他伸手正要关上窗，一阵阴风却倏然从他身后袭来。

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张祈安的手已经抬了起来——那是属于“神秘学者”的本能。

浓烈的、如化不开的淤泥一般的混沌狠狠冲向张祈安，却被他轻易地用一束纯净的魔力化解了。

“嘶……哈……”

张祈安心脏突突跳着，那魔物被他打退了三米远，可显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非人的脸孔像被混凝土搅拌在一起，扭曲的身体布满漆黑的混沌，现在，那怪物口中溢出怪异的呻吟声，没有眼睛，可张祈安确信，这东西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宛如一道闪电，它俯冲，直取张祈安的脑袋！

一团凝聚已久的光球却倏的从张祈安手中放出——从他开始击退这魔物时便意识到它比白天那只要强的多，不是这种程度的魔法恐怕无法杀死它。

几乎同时，另一道冰凌却毫无预兆地从书架中射出，与张祈安的光球同时命中了那魔物。

来不及细想，那魔物却化作星星点点的黑刺，张祈安闪躲不及，被其中一道划伤了脸。

“疼……”

伤处烈火灼烧一般，犹如蛰人的虫在上面乱爬，书架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祈安僵硬地转头望去。月光照亮了来人的脸，被月光衬得宛如白瓷似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那双紫罗兰般的虹膜在光下微微泛白。

冷漠，不近人情，不像是……人？

张祈安打了个寒颤，精灵银白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奈菲勒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他指尖淡淡的光痕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奈菲勒的眼扫过空地，然后落在张祈安身上。

张祈安喉咙发干，指尖微微蜷缩。白天会议室里自己关于“模仿”和“寄生”的推测，此刻无比清晰地回响起来。就算奈菲勒是真的，他们也是实质上的竞争关系，警惕是理所当然的——尽管，这人方才似乎是想救他。

“你也……睡不着？”

张祈安听到自己开口，声音有些紧，他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平常些。

奈菲勒的目光掠过他紧绷的身体，落到他的脸上，准确说是那道伤口。

“……睡不着？”

精灵的语气带上一丝疑惑，随后缓缓开口。

“百年前我参加考核时，没有这些。”精灵深思着，“那时只是实战演习、魔法对决……现在这个……”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措辞，“不像是考核，反而像一个需要被解决的难题。”

他是在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是暗示这次有什么异常？张祈安心念急转。奈菲勒在百年前就参加过考核？

怪不得他在云霭之森时能随意使用魔法……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所以你来确认情况？”

张祈安稍稍放松了一点绷紧的肩膀，但并未完全卸下防备。他注意到奈菲勒站的位置，恰好在他和窗户之间，是一个微妙地既不算完全阻断，也不算完全并肩的距离。

“它刚才的目标很明确，是你。”他不答反问。

奈菲勒忽然上前了一步。

张祈安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没有后退。精灵的气息很干净，带着一种清冷的、类似初雪松针般的味道，瞬间冲淡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腐味。

从他的角度，能清晰看到精灵因为仰视而微微抬起的纤白眼睫，他甚至能数清精灵额角的发丝有几根。

奈菲勒伸出手，指尖泛起极其柔和的绿色光点，轻轻拂过张祈安脸颊那被混沌灼伤的擦痕。

那忍耐已久，难以忽视的疼痛瞬间消失无踪。

“混沌的污染，即使再微小，也最好及时清除。”奈菲勒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但他的指尖在收回时，似乎若有若无地掠过张祈安耳畔的发丝，带起一阵极轻的痒。

张祈安耳根有些发热，那触感太快太轻，快到他怀疑是不是错觉。他心里那点戒备，在这种自然而直接的“治疗”下，有些难以维持。

“谢谢。”他低声道。

他回想起在云霭之森，这个人也是这样为他治疗伤口。

奈菲勒又帮了他一次……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心里为什么总有隐隐的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