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祈淡淡道。
翅鳞美丽的蝴蝶倾倒下来,躁动的虫卵从甘融的腿上往上爬,在呼吸轮转的片刻匆匆破茧。
最初,是痒。
甘融看起来没事,只是脸上没事,被衣服遮掩的皮肤全是伤——具体在她二阶段身体上,她的每根线都有轻微的断裂。
但她的伤口,现在非常痒。
一种从骨髓深处渗出的抓挠感,她知道自己的伤口在急速愈合……祈有这么好心?
但很快,甘融就知道祂要干什么了,祂试探着血肉的边界,试图找到尔伏的心脏。
那痒意盘踞在更深的地方,在骨头上,在神经簇里无声地蔓延。
“噗。”
一声轻微到极致,却又在甘融颅内无限放大的、湿软的破裂声响起。
甘融低头,看见胸口那片最斑斓的皮肤,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股金色液体缓缓渗出。紧接着,一个湿漉漉的、颤巍巍的东西,从裂缝中顶了出来。
那是一只雏蝶。
它太小了,几乎是半透明的,翅膀还像揉皱的油纸般黏连在一起。
但它头部那两个微小的、纯黑色的复眼,却精准地看向了甘融。
它没有口器,只有一团不断蠕动、生着无数绒毛的粉色肉芽,似乎极其脆弱,但又无比坚韧,它拽着一颗小小的玻璃心脏,在甘融几乎要带着实质恨意的目光中,终究还是飞了出去。
那颗精巧的心轻轻地、几乎是亲昵地,蹭了蹭旁边完好的皮肤。
——既然他的心脏在我这,那么整个人都该属于我!
甘融喃喃道:“他是我的!”
她被召唤而来,自始至终都没真拥有过什么,辽阔的世界对她来说川流不息,眼睑垂下,一切都可以模糊。
直到尔伏非要跟在她身后,恐怖氛围无缝切换老套的生活剧。
她们没有共同话题和爱好,就什么都可以聊。小到路边的花很诡异,大到晚霞艳丽,路上没车甘融就和他说以前堵车有多严重,尔伏刷到新闻顺带着跟她科普,两个无聊的人变成可怕的话痨了。
因为这些完全不重要的小事,所以尔伏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她皮下浮现的斑斓色彩始终涌动着。
甘融打不过神,反抗的第一刻原本的伤口就再次开裂,先是青紫色的瘀痕,那瘀痕开始晕染、变化,如同滴入清水的油彩,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闪烁着的混色。
更多的破裂声从甘融全身各处响起。
胸膛,后背,大腿……一片片黑白的线相继裂开,数十只,上百只湿滑的蝴蝶挣扎着要飞走,被甘融反过来寄生。
【当前堕落值:30%】
【当前堕落值:40%】
【当前堕落值:50%】
【当前堕落值:60%】
【已达设定值,程序崩溃!!!】
丝线从甘融的血肉中诞生。它们抖落身上的粘液,反过来汲取神的力量。
——你不留下他的心脏,今天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病态的鲜红从手背开始流转,逐渐在手臂的皮肤下汇聚,形成一片片模糊的、如同抽象画作的图案。
它们是甘融的孩子,正以一种无比贪婪的姿态,将外来者温柔地、彻底地融化。
神也吃不消这么大分量的消化,也不是真想杀甘融,弃了心脏翩飞而去。
甘融弯起唇角,缓缓道:“再来,我会把你的大脑抽丝,用来系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