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嗓音悠悠飘过来,令她一愣神。
“况且,没有你,我如今也不会在这里。”他是一路追着她才到江南的。
谢槿语回过神,不欲再与他掰扯:“……算了。反正我也出了力。”他们要感谢她,她受之无愧。
至于他口中“你的”“我的”,她便自动忽略了。
说起来容易——难不成,他还能把他那张龙椅也拿来给她坐坐?
她自顾自往前走:“你何时回县里?可要用过饭再走?”举止随意得俨然像家里的主人。
赵珩勾唇轻笑,并未答复,便见她煞有介事地回过身道:
“何大娘家只有三间房,她们母女一间,我一间,张岳衡一间。你来了,只怕没地方住。”
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
“我同你——”
“——不行!”谢槿语指了指自己半绾着的少女发髻,“眼下我与你毫无干系,怎能和你一间?”
赵珩耐心等她说完,才继续自己的话:“我同你——表哥一间。”
谢槿语脸颊蓦地泛红。被他看在眼里,唇边的弧度悄然上扬。
微微躬身,他低头靠近她耳畔,语带揶揄:
“还是说,皇后其实想和朕一起睡?”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耳尖被那道缱绻的气息包裹,顷刻烧得发烫,她一面不齿自己再度轻易被他撩拨,一面强作镇定道:“那倒没有。不过怕您贵人多忘事,忙忘了。”
赵珩颔首:“是么?我倒是挺想和你一起睡的。”
谢槿语:“……”
两日不见,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话?
偏偏他嘴上说着令人耳热的话,面上却一本正经、云淡风轻,她干脆装作没听见,径自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时,何大娘听到动静,神态焦急地从屋后跑出来:“庄姑娘,你可有事?”
“我没事。”谢槿语起身扶她坐下,想起刚才李叔说的贼人,关切问,“大娘,你没事吧?可有伤到?”
何大娘连连摇头:“我老婆子能有什么事,倒是你——那贼人来势汹汹,怕是冲着大人和姑娘来的。如今村里遭了灾,不少人家房子都没了,人丁四散,少不得要作乱。只怕有些人怨恨官府,把仇记在你们身上!”
说着,她注意到赵珩,双眼放光:“这俊后生……不是我们村的吧?”
“忘了介绍,何大娘,这是我在清江府的朋友。”谢槿语吸取教训没有说出景昭的身份,以免大娘不自在,眼里染上些担忧,“我倒没事,只怕牵连你们。”
县衙带来的护卫就守在何家门口,都是练家子,适才都被打趴下,受了伤。依照目前的情形,贼人是孤身闯入,看来不是一般人。若去而复返,门口那些村汉不堪一击。
想到这里,她不禁把视线投向了一旁立着的男人。
粗麻衣是那家里二十出头的儿子穿的,她见过。种庄稼的村汉平日干农活,生得魁梧,本以为他穿上会空,没想到竟然正好。他平日不显山不露水,锦袍加身时清逸俊朗、温润如玉,竟叫她忽略了,他实则腰身紧实,肩背挺阔,劲瘦有力。
也是。单论他当年能在江南的波诡云谲中挺过来,他便不可能是个文弱书生。何况她见过猎场上的执弓骑马的他,因用力而偾张的肌肉,她是摸过的……
何大娘去忙午饭了,多了一个人,她得再加个菜。谢槿语便起身到赵珩旁边,小声道:“听起来,那贼人还挺厉害的。你能打得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