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十一道:“他毕竟是碧海仙君的弟子。”
“碧海仙君的弟子好啊。”王爷低声道,“近来,万剑山庄周遭传言四起……”
宫十一叹道:“你是说那大逆不道的传言?说你,才该得天命?”
“大逆不道。”王爷笑道,“庄主此言好啊,我还担心此语是你派人传的,一直也未敢问。”
“我传那种话做什么。”宫十一道,“你觉得我还在为你不忿?”
王爷道:“毕竟当年有人一人一马,便直冲进洛阳找顾相问罪了。”
“现在想来,还是团团圆圆的好。不过若让我再选一次,我恐怕还是会去。”宫十一微微皱了皱眉,道,“碧海仙君的弟子,又与我们万剑山庄的私事,有何干系?”
“我猜想,这传言必是出自山庄之内,毕竟当年贬我的细节,并无多少人真的清楚。”王爷道,“可碧海仙君是个无权无势的闲人,他的徒弟当然也是个无权无势的闲人。我们若真要谋逆,怎么会在此时给晏晏寻这么一个郎君?”
“嗯。莫说他们本就真的情投意合,若真珠联璧合,可使妖言不攻自破。”宫十一又喜又忧,“只是,那碧海仙君毕竟……”
王爷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你方才担心的便是此事。听说碧海仙君身虽闲散,却极重礼法规矩,如今他们私定终身,并无见证。再者……”
宫十一道:“晏晏颇为强势,程梳尘对她,又太弱气。短了只觉有趣,长此以往,不知道程梳尘究竟受不受得住?”
“原来你也觉得有趣,方才还问我笑什么。”王爷道,“唉,正是如此。而且,若要程梳尘入赘,我们倒没意见,可是碧海仙君能愿意吗?听说他犟得像头驴,一头老驴。”
王爷把双手比作驴的耳朵,补充道:“老仙驴。”
宫十一笑了笑,看着两人之间这张小桌,苦笑道:“我又将这桌子拍坏了。”
“这次还好,从中间断开,粘粘便好。”王爷站起来打量着断桌,“你可别不让我粘,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他目光一瞥,道:“地上那是,晏晏带回来的行囊?”
宫十一道:“许是忘了带回房,方才我内力一激,震了下来。”
“真粗心。”王爷走到行囊之旁,蹲下来想拾,整个身体却凝滞。
“她其实粗中有细的。怎么啦?”宫十一关切道,“腰又闪了?”
“不是……我可是上过战场的,腰有那么容易闪吗?”王爷喃喃道,“粗中有细在哪儿?孩子她娘,你快过来看看这掉出来的东西。”
宫十一也走过去,一眼便看到了一样玉器,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汗珠瞬间渗出:“这……”
“娘,看没看见我的包,我好像忘拿啦!”宫晏晏的声音正在此时从远处传来。
宫晏晏入堂,王爷却几乎糊在了她身前。
她退后几步,定睛一看,爹爹竟然在练拳!
“好俊的拳法。”宫晏晏忍不住道,“可是,爹,你怎忽又有兴致练拳了?你们方才,不是在喝茶谈天吗?”
“此为我在军旅之时所练,能强身健体!实属居家旅行,必备佳选。”王爷道,“晏晏,好好看,好好学!”
王爷出拳虎虎如风,生龙活虎,一阵拳风四溢,他不由得坐下,叫道:“哎哟,腰,我的腰……”
宫晏晏不禁急道:“爹,你没事吧?”
王爷一会儿揉腰,一会儿摆摆手,忍痛道:“没事,没事,我好得很。我可是上过战场的……”
宫晏晏又看向宫十一,不免心生疑惑,她刚进来的时候,娘真的这样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专心品茗吗?她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她问道:“娘,你可看见我的行囊?”
“在那儿。”宫十一指着宫晏晏身侧的小桌道,“平时要细心些。”
王爷暗自赞叹,幸好宫十一总是勤奋习武,终于没落下太虚步的功夫,瞬息之间,便悄然坐好了。
“哦,在这儿!”宫晏晏欢喜,将行囊带走,出门前又忽而驻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没乱翻吧?”
“岂能乱翻?”王爷摊开双臂,“除非你的东西自己掉出来。”
宫晏晏看着行囊,东西都在里面呢,好安全。
那日在长安郊野,她已发现程梳尘偷偷将她买的这玉器藏到了行囊深处,她不乐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哪有小贼敢翻她的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