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她看向对面的钟廷璋,少年虽眉目深思却好似对此并不意外般并未多言。
“姑娘久居深阁有所不知,咱们褚国十年来……武将地位本就有限,文官舞文弄墨最擅编造些莫须有之事扣到人头上一顶铁锅。风言风语久了,百姓与武官近乎站到了对立面。加之皇——”曹沛一顿,眼神小心翼翼左右转一圈。
低着头声线更低地嘟囔起来:“皇帝又一力主‘和’,皇城根底下能成的事……多半都有天上坐镇之人的点头默许。”
“大火的伤亡名册尽快列出。”钟廷璋示意把话头停在这里,吩咐到。
“另外——”他抬眼看向夏怀夕的眼底,“去查查边氏染庄这位铺娘,边含贞。”
待曹沛退出后,钟廷璋转而瞧着面前的夏怀夕仍陷足沉思中。
“权力相争之下,只会比边关真枪实剑更加视命如草芥。上位者只需相坐而弈便能决定风云走向,偏偏棋盘的黑白云子并不会流血。”钟廷璋抽出细绢慢条斯理给自己擦拭指尖。
“所以众人皆是可以随意摆弄和抛弃的棋子,这是常事。”
看她仍然无动于衷地双目发直呆坐着,钟廷璋语气不自觉地更柔下来些:“连烧过半个京城的大火都能说不管便扔去一边,说要救便豁出性命的人,听到这个会害怕?”
“你也会这样吗?”夏怀夕猛地抬头,横冲直闯进他的眼睛。
“……什么?”
夏怀夕又重复一遍:“未来坐上皇位之后,你也会这样吗?”
钟廷璋再料想都意想不到这样的话会脱口而出,情急之下一把捂住人的嘴巴。箍住人挣扎的身子在她耳边气声怒骂:“说什么呢!”
夏怀夕双手竭力将他的掩住她下半张脸的大手拉下来喘息:“此处只有你的人,说两句怕什么?”
“算了。”夏怀夕理了理衣襟,嘟囔到,“我问你这些做什么。你是男主角,在你的剧情里当然会是正派角色,至于剧情之外又与我无关,反正——”
钟廷璋恼她话又只说一半:“反正什么?”
“反正我也替你抓到冰如了,女配到手!”她打了一个响指,“四殿下准备何时应我之前提的条件啊?”
钟廷璋蹙眉:“你想要什么?”
夏怀夕抬手将发髻之上系着的红丝带解下一条,横在二人之间。
“何意?”
“要你和冰如牵红线。”
钟廷璋彻底蒙了:“牵红线?”
“放心。”夏怀夕宽慰道:“就只是单纯的牵红线,你系一头,她系一头,就好啦!如此简单!”
她双手一摊,眨眨眼睛作无辜状。
钟廷璋低头看看红线,又抬头看看夏怀夕。
竟是被这个无厘头的要求逗得莫名其妙笑出声来。
夏怀夕啧一声,狐假虎威道:“笑什么!”
“笑有人年过二八还要玩扮家家的游戏。”他从她掌心将那红丝绳抽出来,仔细瞧了瞧,“还是……这绳结有什么独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