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什么招都舍不得用,他知道齐媮每天的复健很辛苦,状态不好的时候几乎要占掉半天时间。再加上每天检查监测,睡不好的时候齐媮连吃饭说话都困难。
比起重新开始学习追上进度,赵冏更希望齐媮每天健康舒坦些。
“那我准备开会议,莫媛准备好了吗?”
赵冏摘下眼镜,揉揉用眼过度发涩的眼睛。
齐媮叼着笔在五人群里发出一串会议号,不放心地叮嘱:“在的,不过她就是拿补课当借口,你别连她一起问。”
赵冏学习的时候比平时更严肃,以前给他们讲题的时候根本不会给含糊回答或者走神的机会,要么直接让他们调整好状态再听要么直接不给讲。
连齐媮没少过被暗讽几回的命运,她不知道莫媛在学校怎么意志坚定地找赵冏请教问题的。
然而赵冏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毫不留情地说:“她的数学没救了,我不会浪费时间在她那里。”
刚进入会议的莫媛心猛地一坠,默默地关闭麦克风当没听见。
虽然我成绩不好,但你怎么理直气壮当我面蛐蛐我!
齐媮从冰冷的语气中预见自己今晚的结局,不禁咽了咽口水:“您……开始吧学霸。”
放假第二天,莫媛一家吃完午饭就驱车回阳城,此刻莫媛正舒舒服服地呆在自己地小房间里一边听网课一边摸鱼。
高中生在家里的待遇不一样,尤其莫媛这么多年话仍说不利索,于是乎没有要跟长辈晚饭后出门散步和陪长辈聊天的任务。
家里网速快,莫媛忙着补因为期末耽搁下的广播剧和综艺。
就在莫媛快乐到合不拢嘴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莫媛摘下耳机锁屏,裹着被子抓起笔,翻开下午抄满解题过程的草稿纸低头看试卷。
“你老关着个门干什么?不通风的闷死了,回家也不知道跟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一天到晚躲在家里捧着个手机,一直在床上腿会废吧!”
伴随着按压把手的开门声,妈妈一贯的话语砸进来,然后把一盘切好的脐橙和雪梨放在莫媛手边。
莫媛实在不懂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通风的,她已经打开窗户留下一条缝,这么冷的天她只嫌身上不够暖和。不过妈妈不需要有回应,听着就好,听着听着就能翻篇。
莫媛的目光回到电脑界面上确认自己的麦克风是否是关闭状态。盘子边缘的水珠滴落在试卷一角,莫媛点点头,抽来纸巾擦干净,再伸出食指点点会议界面示意妈妈不要讲话。
妈妈皱着眉把盘子推进一步:“吃吧,我们买的很新鲜的,你听同学给你讲为什么不直接去问老师?同学讲的比老师厉害吗?这个人能在你们班排第几?”
莫媛依言开始吃水果,伸出三根手指:“年,年级……第六。”
听见莫媛说话说得又慢又不连贯,妈妈似乎开始有些生气,声音洪亮而尖锐:“你说话能不能连起来?见到人你问好都要结巴半天,你的礼貌这么难吗?你越不想说话你的语言功能就更加退化,高考体检怎么办?你大学很多专业就不能选了你知道吗?”
莫媛被吓了一跳,低着头抿起唇,笔尖在草稿纸上画着无意义的圆圈。
“怎么了阿珍!快下来给我帮忙,买回来的肉太多,今晚我们先弄一点酿豆腐!”大姨从一楼喊道。
妈妈不去应,反而坐在莫媛床边开始刷短视频,好像莫媛不说话,她就要一直等在这里。
大多数第一次见到莫媛的人总以为她是哑巴或者结巴,会很友好地接受莫媛代表问好地鞠躬方式。但妈妈不接受,向来会替她轻描淡写地补充道:“抱歉,这孩子她不爱说话,这不,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赵冏的声音停下来,似乎是去喝水,房间里的寂静压得空气逐渐稀薄。
连续张开几次嘴试图发出声音,可酸胀的喉咙非常不给面子,听起来像是哈气。莫媛着急起来,摸到藏在衣袖下的另一个手腕狠狠一掐:“嗯……知道。”
大姨没听到回应又喊:“阿珍!”
“来了!”妈妈起身下楼。
过了没一会儿,刘予行到门口敲敲门框,塞给莫媛一个鼓鼓囊囊的热水袋。
“你妈……是为你好,我跟她多沟通,我们争取好好交流。不过宝宝,跟我们可以试着多说说话,不要总把自己憋着。”
刘予行站在门边,一如既往很有分寸,不会在妈妈不在的时候跟莫媛近距离相处。
莫媛点点头,无所谓地笑笑,圆圆的眼睛里还是没有什么波澜,瞳孔的黑色太深,有时会显得空洞。
刘予行搓搓手,对母女两个都拿不出办法,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下楼给绞肉馅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