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树,流着泪。可这次,泪滴并没有沾湿自己的衣襟,而是被一方柔软的小帕子接了个正着。
“遐哥儿,你先哭着,我帮你擦眼泪。小心脸皴了。”
两人一个哭,一个擦,两人配合默契,分工明确,竟也不觉尴尬。
第二日午时,陆子白回府歇息。
不知怎的,今日他竟没有往日那种沉重的疲惫感,身子倒还轻快许多。他并未直接回屋,而是绕道走到了南关城附近一片偏僻的空地散心。
此地虽少有人长期居住,却因地处中转要冲,建设得不差。山水依旧,竟比其他城镇多了几分清幽之气。
陆子白沿着河道闲步,看见几只迷你鸭子不畏寒意,扑腾着小翅膀在水中畅游。他兴致来了,竟一路追着它们走了两里多地,脸上隐隐带着笑意。
一路追着鸭子到了河道尽头,陆子白这才察觉,自己身后竟还跟着一只老母鸭。
那母鸭身形不大,步伐却稳,一看就是护犊子的将军。它嘴巴又长又硬,摆不出什么表情,但那一双小眼睛死死盯着陆子白,满是敌意,恨不得啄他两口。
陆子白打了个寒战,举手投降般说道:“我是无心的……我真没想取你们母子性命。”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一溜烟跑得没影,只留下一地鸭毛随风飘动。
河道尽头有一片静静的水塘,塘边立着块斑驳的木牌,写着:水深
水面浮着一小群鸭子,或成双作对,或偎依成群,大多是有伴有家的。唯独有四只小鸭,孤零零地蜷在一起,时而抬头张望,时而低头打盹,显得格外单薄可怜。
陆子白在水边守了一整晚,眼见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那四只小鸭的父母却始终没有现身。
“好可怜。”,他低声说。
夜晚渐凉,成群的鸭子陆续游回岸边,成鸟用翅膀将小鸭们层层围住,形成一圈温暖的鸭团。而那四只小鸭却只能挤成一小团,缩在塘边最阴冷的角落,瑟瑟发抖。
它们明显缺乏野外生存的本领,也没学会躲风找暖,只会本能地相互依靠。
陆子白看着那团小小的,湿漉漉的身影,终是狠不下心。他轻手轻脚地将小鸭们一一抱起,用外袍包着带回了府中。
那夜,他在院中角落搭了个小窝,又铺了干草与棉布,将四只小鸭小心安置其中。它们初时还有些害怕,不敢乱动,待闻到干草的气味,感到温暖的触感后,才慢慢安静下来,挤在一起,沉沉睡去。
月光洒在小窝上,陆子白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才默默转身离去。
第二日一早,陆子白便准备动身前往平泉。
可南关城规定府中不得私养活物,他担心小鸭子被人发现,一番思量后,决定铤而走险,将它们一并带到平泉岸边。
他找了个小竹笼,又提了个木桶,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泉边。
先是盛了一桶清澈泉水,再小心地将小鸭们一只只放进去,然后将水桶藏进他事先设好的结界中。完美!
不过问题又来了!小鸭子们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陆子白根本不知道鸭子吃什么,只记得大白鹅都喜欢啄水草。于是他干脆卷起袖子,把剑伸进泉水中,割了些软嫩的水草回来。
“开饭啦!小鸭子们,吃饭咯!”,他一边吆喝,一边将水草轻轻投进桶中。
四只小鸭立马欢快地扑了上去,抢食不休。体型最大的两只甚至还打了起来,翅膀扑腾得水花四溅。
“别打架!”,陆子白一脸严肃地劝阻。
“嘎嘎嘎嘎嘎!”
正训着鸭,一道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遐哥儿!”
陆子白猛地一惊,差点把桶踢翻。他扭头一看,滕九皋正从林间走来。
“你做什么?吓死我了!”,陆子白不满地抱怨。
滕九皋却直接蹲下身,盯着桶里的几只小鸭看了片刻,眼睛一亮:“哎哟,你去哪儿买的?真可爱!你还带它们进关?不怕被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