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那过于灼热的视线,垂下眼,拍了拍瑶璟雯还攥着自己胳膊的手,以示安抚。
然后,她用恢复了平稳、却依旧没什么血色的声音,难得地给出解释:“没事。最近……有点放纵,作息乱了,有点低血压,起猛了。”
瑶璟雯没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眼神里的担忧并未因她的解释而散去半分,反而因为看清了她苍白的脸色而更加浓重。
魏莹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是试图让对方安心的平淡:“真的没事。老毛病,我知道的。”
可瑶璟雯看着她虚弱地靠在那里,想着刚才她听不见也看不见、倒在地上的样子,那句“老毛病”和“真的没事”,听起来只让她觉得更加心疼和生气。
气她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更心疼她竟然把这种吓坏人的状况,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一种冰冷而尖锐的怒气,从看到魏莹星苍白着脸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起,就狠狠扎进了瑶璟雯的胃里,翻搅着,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气魏莹星不懂得照顾自己,气她明明身体不适却还要硬撑复习到半夜,气她把“老毛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那听不见看不见、虚弱倒地的可怕瞬间,只是无关紧要的日常插曲。
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后怕的愤怒——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今早没有来敲门,如果魏莹星在无人知晓的房间里独自面对这种无助,会发生什么。
这愤怒如此汹涌,几乎要冲垮她的眼眶。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不能对此刻虚弱苍白的魏莹星发脾气,不能质问,不能责备。那只会吓到她,或者让她更疏离地把自己包裹起来。
于是,所有的怒气都被她生生压回喉咙深处,化作一种近乎笨拙的强硬。
她扶魏莹星躺下的动作比平时快,也少了些往日的轻柔和嬉闹,带着一种“你必须听话”的执拗。
扯过被子给她盖好时,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将被子边缘紧紧掖在她身下,仿佛这样就能把她牢牢固定在这安全的方寸之间,不再出任何意外。
“我去给你拿糖水。”
她的声音比平时低哑,绷得有些紧,泄露了一丝压抑的痕迹。
说完,她俯身看向魏莹星,目光落在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唇和微蹙的眉心上。
还是没忍住。
那压制着的怒气里,翻涌出更柔软、更无法控制的心疼。
她伸出手,指尖有些凉,轻轻贴上了魏莹星的额头,然后顺着滑到她同样冰凉的耳廓。这个触碰很短,却带着一种确认的力度——确认她的温度,确认她的存在,确认她真的在这里,被自己看着,不会再突然倒下。
触碰的瞬间,瑶璟雯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她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走了出去。
走廊里,瑶璟雯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把眼底那阵汹涌的酸涩压了回去。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沉沉的、带着决心的心疼。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她现在要做的,是照顾好她的阿莹。
而魏莹星因她那个带着安抚和确认意味的触碰,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出声。
只因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瑶璟雯的背影,却在掠过门口时,突然触碰到一抹刺眼的红色。
门口的地上,躺着一支玫瑰。
很鲜艳的红色,花瓣却凌乱地皱在一起,沾着灰尘,甚至能看出半个模糊的鞋印——显然是被匆匆跑进房间的瑶璟雯,在刚才的惊慌中,无意间踩踏了几脚。
它躺在那里,脱离了赠送者的手,脱离了花瓶,脱离了任何美好的语境,显得那么可怜,又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