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殊拍手笑道:“这个出主意的人可真聪明!”
蓝君弈笑了两声,接着道:“二人心想不错,此举亦可令他们在武林中扬名立威,实在是个配得上他们武艺才学的,无与伦比的好主意。但是要比当然要跟最厉害的比,否则就太也欺负人了,于是他们拿着名列中原前十位高手的名单,一分为二,自去寻了比试。”
好嚣张的两个人!
彼此间一出手就是你死我活,却敢于挑战中原十位高手,岂不是说以他二人的水平,已远远高于这十人,到达了天下第一的境界?
当然,事实确实如此。
练羽鸿也忍不住道:“然后呢?”
“然后……”蓝君弈神秘一笑,“老夫就不卖关子了,直接告诉你们结果,五比四,其中一位剑客,只胜了四人,却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练羽鸿与乙殊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蓝君弈一手摸着胡须,终于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因为我把比武当作弈棋得胜的彩头,对方技不如人,只能望洋兴叹。而我们根本不曾比武,又如何分出高下?”
乙殊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练羽鸿亦忍俊不禁:“蓝老这招当真厉害……”
“老夫此着正是对症下药,此人沉稳持重,答应过的事便绝不会毁诺,若换做另一人,只怕根本不会与我弈棋,直接掀了棋盘了事。”蓝君弈静了片刻,仿佛正沉浸在往事之中,“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后来拜我为师,同我学了数月对弈之道,临行前,亲手刻了一张棋盘赠我……”
“那个人,就是你爹。”
练羽鸿微微点头,其实早已有了预感,亲耳听来依然觉得心潮一阵激荡,他轻声道:“多谢蓝老。”
“事到如今,还要叫得如此生分么?”蓝君弈道,“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子呢?”
乙殊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蓝君弈绕了一大圈子,竟在这里等着呢!
练羽鸿当真猝不及防,未料到蓝君弈竟会问出这个问题,他道:“不,还是不了……我对于下棋实在是心余力绌……”
“先别忙着拒绝!”蓝君弈抬手示意他别说话,紧接着道,“非是老夫自夸,我当年亦是在榜第十位的高手,做我的徒弟,便等于做了当今天子的师弟,天下第一的同门,下棋增智,一定会让你越来越聪慧的。”
“而且蓝叔当年可是中原第一美男子,没有并列,是毫无水分的唯一哦!”乙殊补充道。
蓝君弈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谦虚道:“过奖,其实你师父也不遑多让。”
在练羽鸿人生的前十九年中,将所有心思寄托于练剑之上,一心不能二用,确实没有改学下棋的想法。况且,如若能够离开乐暨,他还要继续前行,至少将父母的骨灰送至镜湖。
思及此,他开口道:“可以让我看看那个棋盘么?”
蓝君弈知他心中所想,毫不吝啬地取出靠在桌角的巨大棋盘,递给练羽鸿。
这是父亲的遗物……
练羽鸿这么想着,手指轻轻抚摸,感受其上的每一道刻痕,每一抹久经岁月的印迹,遥想多年之前,父亲亦曾有过的少年风发,意气飞扬,令人何等倾羡。
“这一路艰难曲折,遥远无际。可我并非独自一个人在前行。”练羽鸿声音低低的,右手五指张开,紧贴在棋盘间,“所以,请恕我拒绝……在我改过之前,绝不能半途而废。”
“很好,你自己能够想清楚是最好的。”蓝君弈点头说,“只不过,做不成师徒,改个口总可以罢?”
“羽鸿幸甚。”
“我也算是你爹的师父,叫一声叔公倒是无妨。”蓝君弈思索道,“不过听着有点太老了,不如就随阿殊一道,叫蓝叔好了。”
练羽鸿立刻道:“谢过蓝叔!”
乙殊见练羽鸿重新振作,心里为他高兴,也学着他的样子嬉皮笑脸道:“谢过蓝叔!”
“嗳。”蓝君弈笑着摸了摸二人的头,欣然道:“乖孩子,你既肯开口叫我一声叔,你遇到的难题,我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练羽鸿怔怔看着他,脑中忽而闪过很久以前,某个人也对他说过相似的话。
蓝君弈感叹道:“我们这一代人,还仍未死绝啊!”
接连四日,乐暨风平浪静,若非知晓樊妙芙与樊枫君同时闭关的消息,练羽鸿几乎就要把先前的一切,当作自己的又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