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淇云只在一种情况下亲身驾临膳房,那就是为她儿子莫子翊“洗手作羹汤”时。
她统共也就会做一样东西,八珍糕。
这还是因为莫子翊三岁那年挑食成疾,唯有见到八珍糕时愿多吃上一块,霍淇云才亲自学的。
传出去,却成了一段母慈子孝的佳话——皇长孙莫子翊只爱吃母妃亲手做的点心。
“太子妃,小心烫着您,还是让奴才来起锅吧。”
“不必。我自个来。”霍淇云有点颤巍巍地把蒸屉取下来,那热气熏得她眼疼脑热,她便把手停了,示意旁边人,“装盘吧。”
那公公立刻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活。
“岁数大了,不比以前了。”霍淇云捶了捶自己的腰,又问,“皇长孙在屋里歇着呢?”
“禀太子妃,歇着呢。”
“太子呢?”
“在书房,画画呢。”
“你取几块出来,另外装个盘,给太子送去吧。”
“是。”
“行了,就这样吧,自家人吃不必摆那么精致,给我吧。”霍淇云从他手里接过托盘,就晃着身子走了出去。
还没走到儿子房门口,就听到里头骂声一片。
“我那画呢?哪个趁我不在,竟敢动我东西!”
“回皇长孙,奴婢不知。奴婢从未动过。”
霍淇云立到门口,“你身子没好全呢,动什么气啊。”又向跪在地上的丫头使了个颜色,那丫头赶紧磕了个头,忙不迭跑出去了。
“母妃。”莫子翊一见来人,就收敛起来,站到一旁,低头请安。
他身形颀长,面色虽还虚弱,可到底年轻气盛,纵使大伤初愈,眉眼间的倨傲神气一分不减。
霍淇云将盘子摆到桌上,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对面,“来,尝尝我给你亲手做的八珍糕。”
“儿子不饿。”莫子翊从善如流地坐下,却对面前的点心一眼也不愿多看。
“我一大早就进了那厨房,又是洗又是和面,就为了做一点你爱吃的……”
不等话落,莫子翊就伸手抓了两块,塞进嘴里,嚼也没嚼便吞了下去。
“你慢点吃。”霍淇云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抬手替他倒了杯茶,把话题拉回了正途,“你跟我说说,这么多天,到底是去哪儿了?干了些什么?怎么把身子搞成这样?还偏不许传太医来看。”
“儿子已经没事了。就是私下出去玩了一趟,不小心受了点小伤罢了。”莫子翊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从小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射箭舞枪样样在行,连你外公都夸你是武场上百年难遇的奇才,你倒是说说,就你这样,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莫子翊专注地把玩着手里的空茶杯,对自己母亲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随口胡诌,“我脚滑,不小心跌山崖下去了。”
霍淇云显然不信,“儿啊,你不懂人心险恶。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出去,错过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有人故意要你受伤?”
“没那么严重,母妃。不过是误了皇爷爷的寿辰,我一会儿就去向他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