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复看了她一眼,平静离去。
帐内只剩下两人。
桓渊一步步向她走来,直到两人相距不过三尺。
“我只是好奇,”他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你是真心吗?”
王女青眉头蹙起,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桓渊却没有放过她,继续逼近道:“他去江东,你与他从此天各一方。你很清楚,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所以,你只是解闷,快活几日再说,享受将他人玩弄于股掌间的乐趣。”
王女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我为从前对你犯下的错道过歉了,这些年,忏悔的信件可有断过?便是我最艰难时,也未曾忘记问候你。而且,当年我自己也付出了代价,有许多是你不知道的。我以为你不至于还对我怀恨在心。此前你也帮我过数回,我虽觉得你对我态度不好,但想着可能只是……你不要过问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桓渊冷笑,“当你真心得不到回应,便与我有关了。你怎么可以,因为与我无关的你的私事,那样伤害我。道歉有什么用呢?”
王女青道:“道歉没有用,那我该怎么做?我已经尽力弥补了。”
桓渊盯着她,“很简单,不要回去永都,你跟萧道陵断了,我便放下这个心结。”他语气变得森寒,“这也并不完全是私人恩怨。你若心还在他那里,我如何能相信你的诚意。回头你又跟他好上,我便万劫不复,你的司马郎君也是。你疯起来会做什么,司马复不知道,萧道陵也不全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
王女青道:“你不是说,他是我亲堂兄?我怎么会呢。所以除非,你撒谎。”
桓渊道:“你费尽心机搅动南方,做完还打算回永都?你真是疯了!”
王女青追问:“所以你撒谎了么?”
桓渊冷冷道:“我不曾撒谎,只是担心你疯起来,连血缘禁忌都无视。”
王女青沉默许久,“他是我的道,也是我的劫。血缘也好,人心也罢,那是我必须自己走完的路。你不必担心。”
她声音微微发颤,“至于司马复,你问我是不是真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最近过得很好,没有脱发,没有崩漏,没有吃不下饭,没有整晚睡不着。难道渴望片刻的轻松、欢愉与温情也是罪过吗?就因为我是我,我便不配拥有这些?”
看着她通红的双眼,桓渊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滞。
王女青继续说道:“是的,他去江东,我与他从此天各一方,我和他之间不会有结果。但我绝不是解闷,绝不是快活几日再说,更绝没有享受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乐趣。因为从前犯的错,我已得到了很大的教训,我不会再荒唐了。”
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我父亲临去前对我说,今后不可任性,不可妄为。我父亲临去前对我说,快乐时我可歌舞,悲伤时我可哭泣,但不可酗酒,不可碰五石散。我父亲临去前对我说,我若有违他会严惩!”
她死死盯着桓渊,泪水夺眶而出,“我以我父亲之名起誓,我不会再荒唐了,这是我对他在天之灵的承诺!但你们每个人,都不信我。”
帐内陷入寂静。
桓渊眼底的戾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晦暗。
“你是否执意回永都?”他再次发问,声音低沉了许多。
“我还能去哪里?我的宿命,从我出生的一刻起就定在了那里。”
王女青擦去脸上的泪痕,向前走了一步,主动靠近他,眼神透着破碎的坦诚。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也应该最懂我。阿渊,你帮我。”
她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衣袖,却又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