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刚回家,怎的又要出门?”李娘子一听就急了,担心道,“不吃饭就去怎么行?多多少少也得吃一点吧。”
瞧着李娘子额头的细汗和她粗糙长着倒刺的手,白落烟心里软软的,对郁安淮低声道,“瞧啊,还是家里好。”
她感慨道,“眼下这光景,旁人只在乎我能不能再战,只有家里人才担心我有没有吃饱穿暖。”
郁安淮垂眸瞟了一眼那碗冰酥酪,唇角噙了抹似笑非笑的影,什么也没说。
“分给大伙尝尝吧。”白落烟揽过李娘子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别浪费了您的好手艺。”
李娘子担忧地看着她,正要再劝说些什么,这时,欧冶如槿已然收拾妥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白落烟不再耽搁了,朝李娘子挥挥手,一行人便匆匆离开,火速前往古神殿。
等到了古神殿,天色已然有些晚了。
说是议事,但大巫觋并没有来,空荡荡的会客厅里只有几个灰白色的东西和孟籍一人。
“小枝姐,淮哥,你们可算来了!”见他们来了,孟籍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般如释重负,他指了指地上的灰白色东西,“我都和他们大眼瞪小眼快两个时辰了!”
白落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里一沉。
细看之下,那灰白色的东西竟是人形,显然是数具干尸!
它们皮肤松松垮垮包在骨头上,现出诡异的灰败之色。这些人死状异常可怖,体内的血与水似乎被什么在极短时间之内完全吸干了,辨不清男女老少。
“高家人?”她下意识问。
可是,上次她在香炉幻境里她根本没看到这种干尸啊?发生了什么?
孟籍面色凝重摇摇头,“不是,高家那些人还没找到呢,先放一放……这是另一桩案子,刚刚报上来的。”
“灵力枯竭,血脉干涸,好歹毒的手段。”郁安淮绕着这些干尸踱了几圈,蹙眉,“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巡城的差役在城北的一间破庙里发现了他们,不知如何是好,就报给了古神殿的使者们。据他们所言,这些都是些无赖混混,平常聚在那儿喝酒。”
“小弟看到了些……东西。”孟籍吞了下口水,脸色也没有比地上的干尸好看太多,“此事兴许与白家有关,故此小弟不敢擅专,斗胆请求搁置高家一事,一切以此事为先。”
“与白家有关?”白珞烟十分莫名其妙,道,“难道是白家人做的?”
孟籍并不解释,只是这样回道,“淮哥看了就会明白。”
白落烟蹙眉,竟如此复杂么?但此事若是牵扯上了白家,那她必须得亲自查验才行。
她毫不犹豫道,“让我也看看。”
“有点恶心。”孟籍有些担忧地望过来,“小枝姐姐没必要受这个罪,让淮哥看完转告你便是了。”
“无事。”白珞烟害怕有人对白家不利,一咬牙,斩钉截铁,“来吧!”
郁安淮无声颔首。
“既然如此……那么小枝姐姐,请凝神看我的眼睛。”孟籍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刹那,仍是忧心地提醒道,“稍微留心些,可能会吐。”
白落烟抬眸,望进孟籍那双平平无奇的,与常人并无差异的眼瞳里。
然而,没有任何征兆,眼前忽然间天旋地转!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卷进了漩涡中心,透不过气来,怎么也挣扎不脱。
怪不得孟籍说会吐,这一番端的是地覆天翻,她肚子里的东西都快要冲到了喉咙口。
白落烟蹙紧了眉头,呼吸压得又短又急,狠狠地咽了下口水,下意识把眼睛闭上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仿佛已经离开了那古朴肃穆的古神殿,身处于一间破落的神庙中。
她手里抓着酒碗,变成了小混混中的一员。
四周满是灰土与浑浊的酒气,稻草铺就的地面上凌乱丢着几只空酒坛子。
那神女塑像已然倾倒在地,无数蛛网垂挂于其上。
神女像的底座被小混混们当成了几案,上面摆着几只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烧鸡。几人推杯换盏,划拳吆喝,真是好不热闹。
看来这具干尸临死之前是在吃酒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