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天,霍北没来送行,他慌了。明明是亲口答应的,为什么不来?
怎么就没来呢?
可要站在对方的角度,好像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临别前才吵过一架,任谁也不会开心,短短一年时间又能有多深的羁绊?对方不缺玩伴,说不定送出去的东西也只是自作多情……就像霍北总是可以很洒脱的面对所有人一样。
新书房里有两扇大窗户,宋岑如总爱开着靠近书桌这侧的那扇,苏城的风是湿冷的,带着潮木的气味。
手边的书页哗哗翻飞,他没去找原来的页码,只是等它停下,用那支紫竹压住了它。
怎么办啊,霍北。
你能不能别忘了我
正周末,几个人凑在院子里研究宋岑如留下来的“遗产”。
再过半年李东东他们就得升高三了,他们家长知道这事以后,心里特感慨,以前没人觉得这几个泼皮能在学习上有什么成就,后来被宋岑如辅导后,还真有些起色。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孩子眼里没偏见。
“给我们的?少爷真看得起我们啊!”李东东蹲在书山旁,眼睛瞪得溜圆。
虎子一边翻书一边摇头,“就这个学习量真是一天啥也不干,净看书了吧。”他叹口气,“我爹妈要是这么逼着我学,我早就跑了”
原来不觉得,现在才深切体会到原来每次少爷是用挤出来的时间跟他们玩。
大福算是他们之中学习最好的一个,也爱研究古玩,正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
那要说看得懂么,其实就瞎凑热闹,几个人心里都明白,这是宋岑如惦记他们,真把他们当朋友了。
这段时间都没人敢和霍北说话,虽然他表现的十分正常,每天该干嘛干嘛,但李东东发现老大发呆的频率比之前高太多了。
就比如煲中药吧,以前搁灶上就不管了,在院子里耍耍棍子什么的,闹钟响了才过去。现在他就宁愿搬个马扎在厨房门口坐着,看云看雨,一看就是仨小时。
除了这个,李东东心里还有件事积着,那晚东西城一战,敌方和己方的损伤都不算严重,但老大是动真格的,据说杨立辉的后槽牙全被打掉了。就以往的了解,这人不报仇誓不罢休,他担心对面要搞小动作,也怕霍北因为被对方耽误,没能赶上和少爷见最后一面的事找人算账,但事实却是两边都异常安静。
老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没过两天他们老大接到一通电话,那晚参与混战的所有涉事人员一起去了趟城东分局派出所。
“我操,该不是又抓拘留吧?咱就过去干扰了一下,其他啥也没干呐!而且明明是对方先挑的事儿,老大特意让监控拍着呢!”虎子连连叫冤,那晚来帮忙的几个兄弟也是心好,别再连累了他们。
“谁知道呢,城西的也都来了。”李东东看一眼对面,两方人马隔着间玻璃房,谁也看不惯谁,“反正再怎么算也得是他们占大头,咱不能吃亏。”
大福暗暗观察好半天了,他往霍北旁边凑了凑,小声道:“你们没发现杨立辉没来吗?”
几个人开始变得有些紧张兮兮,还是他们老大坐得住,霍北倒不觉得跟那晚的事有关,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要真出事儿早就叫他了。
两边房间有实习警察看守,大伙儿都在底下悄声嘀咕,没一会儿,走廊那头来了个熟人,身后还跟了个生面孔。
众人目光跟着移过去,老刘推门来,扫视一圈,定在霍北身上。
他退后半步,向身后那人微微点头,又回身朝霍北一扬下巴,“你出来一趟。”
【作者有话说】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爆哭]
第25章范正群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过来,或惊讶或担忧,焦点中心的主角神情淡淡,打量门口二人一眼,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我操我□□操!干嘛啊这是,怎么就喊老大一个?!”李东东急忙忙追上去,大福和虎子紧随其后,被守在门口的警察拦了下来。
“啧,坐回去。”守门员说,“就问点儿话,你们也得参与,等着吧。”
大福附耳小声道:“我刚看隔壁房也叫出去一个,应该没事。霍哥下手有轻重的,不会给姥姥添麻烦。”
大清早的警局里人还不少,烂醉如泥的黄毛,烟花烫的社会姐,脸上挂彩中年秃顶男,嘴里骂骂咧咧,浑身都在躁动。同样是被带去问话,霍北就显得极为格格不入,他太松弛了,以至于领头带路的新面孔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眼。
到了会议室,老刘跟在最后,不过他没进去,把着门叮嘱:“霍北,态度好点儿啊。”
霍北回头瞥一眼,老子哪回态度不好了?对方没再说什么,冲新面孔点点头,把门带上了。
这房间不大,一张会议桌,四圈椅子。霍北跨腿一坐,那轻车熟路的劲儿,跟回家似的。
对面那人撩起眼皮,微不可查笑了声,他坐下摊开笔记本,随意道:“自我介绍下,我叫范正群,听刘警官说你挺熟悉城东这块儿?以后说不定得咱们得经常见面。”
男人五十来岁,大双眼皮,眉骨竖了道疤,有股浓重的市井气,说话却正经的很。那身警服底下绷出的轮廓能看出是经常跑“外勤”的,不像办公室文职。霍北直接了当就说了,“老刘上司?您新调来的吧。”
范正群挑起眉梢,不置可否,就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今天喊你们来应该都知道是什么事儿吧。你们这帮年轻气盛的,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说?也就是没引起重大事故,否则这辈子都得搭进去。”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霍北的表情,往常像这种教育,被批评的人多少都会有点儿不耐烦,但这小子特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