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俯身靠近地上气绝的少年,轻轻拂开他面颊上散乱的发丝。
她起手布阵,浓云蔽日,天地间骤然玄光大作,地上人倏而恢复呼吸。
起死回生。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
灵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露出惊讶的神情。
“可是此人并没有使用乾坤山海图。”她皱眉,“她究竟是什么人?莫非这一切都是空山道人刻意设计让我看到的?”
她用剑气划破掌心,鲜血涌出,四周幻境却并没有解除。
“空山道人的阵法不是靠区区天命血脉就能破解的,何况这根本就不是幻境。”
灵秋身侧,屠鸢冷笑道:“太女殿下,我劝你别再白费力气了。”
她的手脚被灵秋施法牢牢束缚,周身加封禁制阻隔魔气。
谁能想到灵秋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在众人面前暗中保下她一命,竟然只是为了把她带到无人处审问三百年前的旧事。
灵秋掐住屠鸢的脖子:“说!三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屠鸢狐疑地注视着她。
她看起来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可三百年前她分明亲眼见证了一切。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被关入万魔窟后焱狰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灵秋道:“只要你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就放了你。”
“真的?”屠鸢有些迟疑,“你不会骗我?”
“我既然已经救了你,放了你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灵秋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母亲的死与你们、与焱狰全都脱不了干系。”
“自从我失忆之后,这么多年来炎猙从未尽到做父尊的责任,仅仅只是把我当做杀戮的工具,为此不惜用血蛊控制我。”
灵秋看着屠鸢:“其实我早就想和焱狰决裂,离开魔域,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今日只要你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不仅可以既往不咎,放了你,还愿意卖你个人情,归顺北方,为几位魔君效力,助他们一统魔族。待你回去,只管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到那时,他们一定会好好奖赏你。”
“如何?”
屠鸢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灵秋捞起袖子,把手臂递到她面前。
“你看。”她指着皮肤上隆起的青黑色细线,“这就是焱狰替我种下的血蛊。”
灵秋道:“同为魔族,你应该知道这蛊对宿主来说是怎样可怕的折磨。我宁死也不愿再为焱狰效力,这蛊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发作,我就趁这段时间助几位魔君攻入魔域,杀了焱狰,解除血蛊。”
灵秋放下袖子:“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只要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笔交易就算成了。”
屠鸢沉思片刻。
“好。”她点点头,“我告诉你。”
“其实当年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就像魔史记载的那样,芙蓉妃的确是自戕而亡,自愿献上血肉的。可是唯独有一点不同寻常。”
“是什么?”
“是你。”屠鸢看着灵秋。
“不知道为什么,芙蓉妃身死后一向乖顺的你竟然试图刺杀已经成为魔尊的焱狰。我记得起码有三次,每一次都被他识破。最后一次,你被当场捉住,焱狰盛怒之下将你打入了万魔窟,说是要将你永世圈禁。”
“那时你看他的眼神带着刻骨的仇恨。”屠鸢道:“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在处置完你不久之后,焱狰开始对昔日跟随他夺位的同僚出手,我便跟随几位魔君逃到了北方。”
万魔窟……
那是魔族关押罪人的牢狱,是最严厉的刑法。古往今来只有十恶不赦的魔才会被扔进万魔窟内自生自灭。
焱狰不是说她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吗?为什么又将她扔进万魔窟?
刺杀焱狰……
如果母亲是自愿奉上血肉,她怎么会做出这样以卵击石的事?
灵秋心中很乱。
屠鸢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还不赶紧放了我。”
“我当然会放了你。”灵秋回过神,望着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