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众人齐声谢恩,各自归座。
宴会正式开始。
宫女们如穿花蝴蝶般奉上珍馐美馔,乐师奏起悠扬的宫廷雅乐,舞姬们身着彩衣,在殿中翩翩起舞。
一时间,殿内觥筹交错,笑语喧阗,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秦卿许低头默默饮酒,食不知味。
他能感觉到,尽管他坐在角落,仍有无形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他身上,带着探究、好奇、乃至不善。
他尽量不与任何人对视,只希望这场宴会能尽快结束。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一些宗室亲王和勋贵老臣开始轮番向陛下敬酒说些吉祥话,气氛融洽。
这时一位身着绯袍、面容清癯、目光锐利的老臣,手持酒杯站了起来。
秦卿许认得他,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冯铮,以耿直敢言甚至有些刻板固执著称。
冯铮向御座躬身一礼,声音洪亮,带着御史特有的那种不容置疑的意味:“陛下,今日盛宴,君臣同乐,老臣本不该扫兴。然则,臣心中有一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还望陛下恕臣直言。”
殿内顿时安静了不少,许多人都放下了酒杯,目光聚焦在冯铮身上。云初见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他,神色平静无波:“冯爱卿有何事,但讲无妨。”
冯铮挺直腰板,目光如电,直接问道:“臣听闻,陛下日前特赐新科探花秦卿许丹书铁券一面。”
“老臣愚钝,敢问陛下,秦探花年未弱冠,初入仕途,虽有微末之功,何德何能,可堪受此旷世殊荣?”
“丹书铁券,乃国之重器,非社稷危难、擎天保驾之大功不可轻授!”
“陛下此举,恐有违祖制,更易使年轻臣子骄矜自满,亦令天下功臣寒心!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以正视听!”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集中到了角落里的秦卿许身上,有震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有深深的质疑。
秦卿许只觉得脸上血色尽褪,手中酒杯微微颤抖,几乎要握不住。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御座,恰好对上云初见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深邃难辨平静依旧,却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云初见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面前的白玉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冯铮那番激烈的言辞并未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殿内的寂静持续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天子的回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前迈了一步,立于御座之侧阴影中。
正是始终如影子般护卫在侧的影卫首领,影七。
影七依旧一身玄色劲装,面罩遮脸,只露出一双冰冷如寒星的眼眸。
他并未看向冯铮,也未看秦卿许,只是平视前方,用他那特有毫无情绪起伏却极具穿透力的低沉嗓音清晰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殿内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冯大人此言差矣。”
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秦公子于江南道,随驾期间,其功非止微末二字可概。”
“洪水滔天之际,秦公子不顾个人安危,亲临堤岸,协助勘察险情,献策分流,减缓水势,此为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