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说

SICU（第2页）

那天晚上门口那出戏段野没在现场，后来听同事八卦才知道，跟女孩父亲起了争执的那一位才是女孩亲妈。离异又双双重组家庭。

“唉，老天爷就可着一个人折腾啊也太可怜了”，这是大家对她遭遇的唏嘘。

这天段野夜班，交接完查房的时候女孩醒着，护士正在给她冲安素。

“你妈妈又让我们问你想吃什么，她说她去买。”护士笑盈盈地，仿佛幼教师哄宝宝，“医生又没让你禁食，能吃还是尽量吃一点吧不能光靠营养针呀，每天输这么多药胃会受不了的。”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护士习以为常，将杯子放在她伸手能取到的地方，又苦口婆心了两句这才离开。

撞击后的瘀伤这两天最为明显，一块块青紫痕迹在女孩没有什么血色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因为大量输液面部也有些微浮肿，确实，不怎么好看。看见段野进来她掀了掀眼皮，瞳孔也终于有了点焦距。

“今天按摩做了吗？”看见搭在床尾的抗血栓压力泵段野问她。

女孩脑袋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意思是，没有。

段野给她小腿绑好加压气囊，启动开关。

“拿都拿来了你不做照样收费。”他开始忽悠，“所以还能动的地方你自己多动动，说不定明天医嘱就给它撤了。”

女孩干裂的嘴角抽了抽，段野捕捉到她眼里闪过的一丝无语和慊弃。

段野抿唇压住一点笑意。还行。至少还不是完全拒绝跟人沟通。

例行询问她今天的自我感觉又听了听呼吸音，做完这些段野将听诊器耳件放回兜里然后掏出那个灭菌袋，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这个，是你的吧。”

待看清袋子里装着的脏兮兮的白色信封，女孩顷刻间眼底情绪混沌驳杂。讶异、警惕、难堪、无措，和一瞬间湮没的才燃起来的一丝生气。

“那天我捡到就装密封袋了，”段野有意插科打诨，“我以为这算是物证警方要搜集呢，结果也没人找我。”

他在解释他并没有私自偷看信的内容。

女孩捏着袋子的手指松了松，面上依旧窥不见多余情绪。

“安素味道还行，”段野走到门口又多嘴了一句，“我觉得挺特别的你可以尝尝。”

“我妈一直在外面吗？”

出乎意料，女孩淡淡的没什么力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段野脚步顿住，转身，努力回忆，然后认真作答，“也不是。”没等女孩眉梢染上失落，段野继续说道，“她跟你爸爸两个人轮班呢，白天一般你妈妈在，晚上换你爸爸来守着。”

女孩眼中泛了红。那是无法责备的憋屈。小孩子的委屈。

但这点情绪还没荡起丝毫涟漪就被她习惯性咽了回去。就像以往那样。

“段医生，”静了片刻女孩再次开口，“我把安素喝了，你能，跟我说说话吗？你不忙的话。”她觉得她的请求有些无理，可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你不喝我也可以陪你说话，”段野往回走了一步，“不过你想喝当然更好了。”

噗嗤一声，女孩发出了到这里以来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

段野搬了张圆凳在床旁坐下，又给她杯子里插上一次性吸管，耐心等她讲述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