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は、季節の魚と野菜でお造りを。(今天是用时令鱼和蔬菜做的刺身。)”
木制梭门敞开,侍者开始一道一道呈上由清淡到浓郁的刺身。
萧闻栀沾取少许酱油,递一枚顾知微爱吃的白身鱼到碗碟中:
“比不上清大的高材生,这么简单的常识还是了解一二,知微当年花了不少功夫给我补习。这样看来小安成绩这么好,一定不需要妈妈劳心伤神。”
换言之所有青春进行时的顾知微你无福消受,无福见证。
乔安看了眼乔念,和妹妹的眼神碰上,她笑的淡然自若。
人类经常通过生命中重要来宾的出场顺序,决定心中地位的优劣、情感的深浅。
乔安想萧闻栀肯定是忘了,在萧闻栀认识顾知微表象的那个夏天,乔晚舟的家里,四人对峙的餐桌前,有一个曾和顾知微短暂共振过的灵魂。
“很早。”
乔安牵引着母亲,沿着桌下颤抖的雪腻游行,质感软糯,双掌贴紧,施力按压,仿佛行走在蓬勃雪漫的冬日,那些松软的雪粒,一踩一陷,融化成矮而圆小的雪坑。
“六岁那年,我见到妈妈的时候,妈妈就指导过我的学习。”
雪化了。
潮湿。
热烈。
浓。稠。
“Thisismymom,agoodteacher。”
乔安终于看向顾知微,母亲脑中闪过那叠最终被六岁的乔安抢夺,煲在唇齿间嚼烂的糖渍番茄。
也许自己现在就是那番茄,软烂地,就要融化掉了。
“这是同位语,对吗?”乔安问顾知微,掌中毫不放松。
“乔……母亲当时曾经说过,同位语是在同样的位置,有着同样的作用,对前面的名词进行解释的语言。”
顾知微颤地厉害,面上还要勉力维持和平,背上攀黏了滑腻的汗珠,她整个人像被投掷入蒸腾的沸水中。
时移世易。
十几年过去,她养大的孩子做着和她当年相同的、冒犯的举动。
乔安眼底一片水色,那狭长的眼睛轻微眯起,顾知微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分辨,那究竟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还是十几年前被她攥紧手腕,贴着汩汩脉搏,心脏共同跳动的乔晚舟。
“是吗?妈妈。”
萧闻栀看见那个曾经辅导过她很多次英文的人,双唇迟钝地张合,缓缓吐出一个字:
“是。”
乔安是乔晚舟的同位语?
闷沉的笑声缓缓荡出,乔安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
位置相同,孰轻孰重?
掌心有些潮湿。
乔安抽回手,借着饮酒,轻轻闻嗅。
这和那些四年间穿过无数次后寡淡的衣物不同。
“干杯。”乔安举起酒杯,看着母亲的脸色潮红。
众人的酒杯高低落错撞在一起。
隐约有新鲜的暗香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