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一愣,母亲这时候这样叫她,简直像是故意的。
她们都心照不宣,只有戴着彼此摘不下来的面具,才能苟且地把悸动蒙混过去。
做最渴望的事,但我不能是我,你也不能是你。
乔安的长发触在水面,发尾被打湿,像涨潮时涌到岸边的黑色水草。
那些水草几乎要把她自己溺毙了,掌心越来越烫,越来越软,乔安发现自己水性原来能那么好,和自己的妹妹如此相像,她钻到水下,就看见母亲细而软的腰上,最靠近肋骨的地方,有一粒圆形的小痣。
“姐姐,你为什么不继续学游泳啦?”
那个时候妹妹是这样问过的吧,乔念升上高中,已经是炙手可热的游泳明星,她的妹妹极有天赋,拿了不少业内大奖,母亲的目光越来越集中,集中到无论乔安怎么努力,也好像撼动不了半分。
乔安第一次对妹妹提出要求:“小念,教我游泳吧。”
溺水的感觉很痛苦。
肺部被难闻的水汽呛满,乔安太过于急于求成,上岸时趴在岸边吐水,妹妹的线条真好看啊,靠近肋骨的地方也有一粒黑色的、招摇的小痣。
多多少少很不甘心的,高中时期的乔安不屑于做任何人的替身,那真是种足够幼稚的思维啊,人类对爱的认知都是从模仿开始。
说到底谁能分得清楚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的甜到底有什么区分。
再后来练习游泳,乔安都是一个人钻到水底,她很慢很慢地游,游泳这方面她永远也不可能比得过妹妹。
她想不对,比得过妹妹的潜泳,就在今天发生。
水下很热,气泡很烫,接触时有一瞬的闪滑,引起一瞬的颤抖,收拢的水流击打耳边,耳朵是粉色的,连呼吸也是粉色的。
乔晚舟这个时候会怎么叫她?
乔晚舟不可能试过这样对她。
属于母亲的痣,乔安反复克制地吮吻,舔到要融化了,被捂住耳朵。
她不要她听见她的情动。
乔安知道自己应得的,不让听,也是种惩罚。
再抬头时,连鼻尖也濡湿。
她在心里喊:妈妈。
嘴里却恶声恶气:“顾知微,松开点。”
“不许捂我捂得这么紧。”
扮演乔晚舟,就该做坏心眼的可口可乐,摇晃瓶身会溢出甜蜜的气泡。
指尖探入项圈,第三格扣到第二格,更紧了些。
再次因忍耐而叫出“乔晚舟”三个字的时候,顾知微长长舒了口气,这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顾知微剧烈地呼吸着,大汗淋漓。
她抬眼失神地望向天花板,纹路斑驳,好像天堂啊,纯白的石壁,沾满了湿润的水珠。
可顾知微知道,她们该下的是地狱。
童年的那只小鸟,得到过之后就打消了养宠物的念头。
那就这样吧,顾知微自暴自弃地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她缓缓后仰,沉入水底。
乔安是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
连顾知微没有救生圈都会溺死啊。
母亲看不见的地方,女儿就这样悄然长大。
顾知微在差点呼吸不畅被溺死的当下,一把拽过愣神回味的乔安,咬她的唇,吻在鼻峰,碰合齿尖,她堵住女儿含糊不清的呓语,叫妈妈了吗?这个时候别再说话。
母亲含含糊糊在细软的唇间,蛊惑道:“抱我。”
“别让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