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飞过一只囚鸟。
冬日的雪纷纷扬扬落下来。
江城的雪更偏向南方的气质,期待已久时总也不来,天气预报报道全球变暖加剧的时刻,城市偏也犟种,和人类的预期违背,一场久违的大雪就这样意外地悄然来临。
琉璃镜面的大厦,直耸云霄的高楼,街面上被覆满白雪的小汽车,启动前总要花费好长时间暖身,挡风玻璃上还有未消散的冬雾,冬天来临时早起半小时暖机的驾驶员无不急躁,各个交通枢纽汇集了不间断嘟嘟的鸣笛声和富有特色的汉骂。
窗边飞过另一只囚鸟。
那些属于城市的烟火离顾知微很遥远,她已经一个季节远离了太阳。
乌鸫鸟,很自由,翅膀上的雪扑腾扑腾,掉落在窗台边。
封死的窗楞里还夹着上个季节的枫叶,红艳艳的颜色也一并留在上个季节,叶子枯了,黄了,生命更替,时节使然。
“吃点东西?”
“喂我。”
“很喜欢看窗外啊,这边的确,冬景不错。”
锁住顾知微的爱巢看起来在偏僻的乡镇,顾知微打包票应该是在五环以外的哪个农村别墅,设施现代化一应俱全,但窗外除了飞过来飞过去的鸟和昆虫,基本渺无人烟。
藏到了这种地步。
顾知微压抑着呕吐的念头,女儿正捏着她的手骨揉搓,喂饭时也不安分,可以说没有一刻愿意从腻着她的状态走出来,每天除了日常远程办公,就是把她摁在书桌、地毯、燃气燃烧的蓝色焰火旁、乌鸫鸟目之所及的,呼气会形成冷雾的窗台上,做。
到脱水软绵绵也化成雾。
乔安:“吃饱了吗?”
这是一句开始的引线。
乔安:“我还想。”
这是无法结束的宣告。
顾知微闭上眼睛:“再抱紧点。”
这是招惹来喝廉价的10块一板的酸奶那样,插。入吸管后,瓶身里总有摇晃也无法倾倒出来的剩余乳液,于是嘬得腮帮子发酸,最后撕开盖在发瘪的瓶身上的一层薄薄的塑料膜,舌尖刮舔,那浓厚的奶盖,总有着特别的余味。
甜。
甜到骨头都化掉的那种甜。
乔安今天饶有兴致地陪母亲看飞鸟,人的心境不同,看到的东西也完全不一样,飞来飞去的鸟落在枯枝上,乔安觉得灰败,但期待着春天的到来,而顾知微则更向往着那种无拘束的自由。
“这是和你一起看的,第一次的,初雪。”
乔安说着,喂五分熟的牛排,顺便帮母亲掖了掖披肩。
顾知微颤了颤肩膀,老实说那些牛肉太容易融化了,连咀嚼都不用就这样吞咽,顾知微时常在吃的时候想,可能又要来了,但这次没有,今天没有。
没有毫无征兆的情。欲,一切都淡的恰如其分,仿佛一对新雪的窗台边相互依偎的恋人。
也许是因为初雪。
顾知微轻轻咳了声,没什么表情:
“年年都看,今年又有什么不一样?”
这话说的有些OOC了,简单来说,叫角色脱节。
乔晚舟和乔晚舟的顾知微没有共同见证过初雪,一起在雪地里抱着打滚的是乔安和乔安的顾知微。
是乔安离开家第一年在家楼下堆的雪人,十五楼的出租房,电灯很亮,母亲买的时候说护眼灯要在8000流明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