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王爷终于踱着步回来,她才将这书收起来,起身道:“怎么样?可探出来了?”
王爷脸色凝重:“探出来了。”
宫十一皱眉道:“探出来了,你还这般脸色?”
“恐怕与我们想要的结果不太一样!”王爷道,“依我看,这程梳尘看着娇弱,实际,却很刚烈,甚至可以说是刚硬,或许凶猛极了!”
宫晏晏蹑手蹑脚地藏身于远处屏风之后,忙捂住嘴,险些笑了出来。
刚烈也就算了,程梳尘刚硬凶猛?她忙在心中连续想了这十几年中最难过的七件事,才控制住嘴角的移动。
她本不该来这里的,她此刻似乎应该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好好休息。
可上午王爷说出那规矩时,她便已觉得可疑,等到有人专门将午饭送到她房中时,她就更坐不住了,这些日子里探案的积累,早令她今非昔比了。
反正她现在又没去找程梳尘,那就不算违反规矩,规矩里又没有一条,说不能听家长讲话。
所以,她已决定在屏风后听个完完整整。
王爷道:“我给他带去茶酒,让他选,他一下子就开始倒酒,一下子就开始不停地喝!”
宫晏晏不由得挑眉,暗道:“就凭他那肚子,怎么可能争着喝酒?”
宫十一道:“你可有说什么?”
王爷道:“我说茶时,明明都说的好处。说酒时,便用那些江湖匪类的话,说是什么真男人喝的。他若真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怎会抢着喝酒?”
宫晏晏抚额,能这么精准地落在程梳尘的天雷区,王爷真不愧是上过战场的。
宫十一沉吟道:“他反应竟有这么大。不过喝酒喝茶,是个人喜好,也说明不了什么。还有呢?”
“还有?”王爷道,“我看他一连喝了三杯,怕他再喝便醉了,便跟他下棋。输多赢少,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让着我啊!十一,你也会下棋,我走当头炮,你该如何?”
宫十一道:“我跳马。”
“可他也走当头炮!他宁可吃亏,也非要这么走。后面下棋,也是每把都走当头炮。”王爷拍着自己的手道,“我仙人指路,他当头炮。我飞相,他当头炮。我跳马,他竟还是当头炮!一能对掉棋子,便跟我对。一点儿守势都不肯占,非要一直进攻不可。”
宫晏晏暗道:“爹不知道,程梳尘三杯就倒,那当头炮,恐怕是喝醉了胡乱走的。至于后面,恐怕是害怕被爹发现自己下错了棋,干脆将错就错了。”
“确实奇怪。”宫十一沉吟道,“听你的描述,他这棋下的,简直是为了进攻而进攻。”
“唉,这可怎么办?”王爷垂首,坐下如一摊泥巴。
“怎么办?这有什么怎么办的?”宫晏晏暗自想着,“啊,莫不是怕我对他太过用强,他又服不了软?”
“无妨。”宫十一的手搭在王爷的肩膀上,“待我再去试他。”
“你?可要注意分寸。”王爷道,“他们二人若真都如此猛烈,可真叫人担心。”
爹好呆,竟在担心这种完全不需要担心的问题,宫晏晏想了想,忽而计上心头,展动身法,又朝自己房中去了。
“主要是,晏晏行囊里还有那般玉器。从小到大,晏晏想做的事,最后就没有做不成的。若真如你所说,他二人婚后当如何相处?”宫十一叹了口气,又柔声道,“不过没关系,我已一种想到比你的法子更有效,更自然的法子去试他了。”
“可真?”王爷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法子?”
宫十一也坐下,道:“前几日凑巧,我将金金遣出去了。”
“原来你将金金遣出去了?”王爷叫道,“怪不得今日的饭菜如此难吃,金金做饭的功夫,实在是厉害。不过,你派他出去,我怎么还不知道?”
宫十一道:“原先我也拿不准,你对那妖言是什么态度。”
王爷恍然道:“你竟派金金去查那谋逆妖言的源头了?”
宫十一点了点头,道:“咱们府中之人,阿青武功最好,其次便是金金。他入万剑山庄前,便已是一流的大厨。如今加以磨炼,更能将庖丁解牛的功夫融入剑法之中。”
王爷道:“你不派阿青,也是觉得他可疑?”
“倒谈不上可疑。”宫十一道,“只是他近日招进山庄的弟子确实有点儿多。”
“可我还是不明白。”王爷不禁问道,“庄主,你说了这么多,说的全是我们万剑山庄的家事。这与程梳尘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这次又不是你去,还想着运筹帷幄?你先在这里坐会儿,给我呐喊助威吧。”宫十一淡淡地走出堂去,只留下一句话,“民以食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