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生花被放在医馆,祁阳从此就不回家,只带着茶馆老伙计小钱和医馆的朋友们忙。
镖师们还是挺害怕轻州瘟疫的,大部分在当地人的家里休息过一夜,拿着黄觞弄的除疤药方就回去轻州老家,但为首的张七和几位关系最好的镖师居然没有走。
为什么?因为张七觉得祁阳在和他说客套话,都有人看见祁阳拿着匕首挡住熊扑了,她怎么可能她没救他们。
就算那头熊不杀人,愿意放过他们,女孩也必然帮忙求情了。
祁阳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不停地推脱解释浪费时间,只好承诺道:“我按照你们以前走镖挣钱的价格开薪水给你们。愿意拿就跟着我;不愿意拿工钱,我也不要你们报恩,回家去吧。”
张七等人不得不答应。
这么多药草,够当饭吃,对明槐城百姓绰绰有余,所以祁阳就在门外仔细问过郭东的意见后,按照之前采购茶叶的路线开始向外地平价贩卖多余的草药。
张七等人负责帮忙招人来拉货卖货。
不消多少日,这些药材便又卖了一大笔钱。祁阳便差人拿着这些积蓄的钱返回去宁州,再带着轻州官府的书信,找丘财主采购药材。
丘财主签了文书,见轻州衙门给的信上还大赞他是个好药商,疑心祁阳的家里人有做官的,也不敢加价,忍气吞声地当了货源。
当然,他绝不会想到这个官府背后仅仅是陈钧这个小小县丞——他去州府弄了个私印。
装腔作势。
所幸熊王给的仙灵芝不算俗物,丘老爷吃下去后也的确保住了肝脏,真以为自己吃了千年熊胆,回光返照,身体舒服许多,没有太过记恨祁阳这个薅羊毛的毛贼。
当然,祁阳根本不关心丘财主恨不恨的,反正她现在就是尽量把这些药材卖到各地,让别处的老百姓也能靠药材吊住性命。
她只卖给老百姓,登户记名,一个病人卖一两份,绝不给大户囤积药材的机会。
不知不觉,祁氏商行竟然成为了轻州规模最大、名气最响亮的药贩子,轻州地界,处处有她家商行的平价药材,连带着江州的老百姓都北上过来找救命药。
江州法华寺更是在一日清晨,收到了祁氏商行送的现成药包。
想要抬价贩卖的同行们恨她恨得几乎想找她祖坟,但诺大轻州,老百姓们却没有谁没听过“小东家祁阳”的名号了。
在天灾人祸的节骨眼,能够买到和往年一样价位的药材,和遇见了活菩萨没有区别。
*
祁阳白天要就着地图安排拉货进货的路线,还有不同地区的药材价格如何调整,顺带看护剩余的洗生花。
至于晚上,她还得去帮忙照顾其他病人。
完全没空修炼。
不只她一个人在努力。
诊脉开药不收费的黄觞老先生,坚持每日坐诊的小大夫们,以及愿意留在医馆煎药的学徒们。
县丞夫人甄宁也待在黄氏医馆帮忙照顾病人。
祁阳在深夜时分偶然问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却说她和陈钧都是一个村的,当年她只是个农家女,而陈钧考中了官,却骑着大红马回来要娶她,说儿时一诺,亦重千金。
后来,陈钧闲暇时教她读书,她才知晓这“为生民立命”是父母官的事。
陈钧既然是明槐城老百姓的“父”,那她就该是“母”,哪里有孩子病重母亲却退避三舍的呢?
祁阳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感佩。
毕竟男女有别,甄宁虽然时常在这一片帮忙,但也不能和医馆里一群男大夫一样晚上就休息在黄氏医馆后院小屋,只好在医馆库房角落铺几袭被褥,和煎药的少女们睡在一处。
她也想喊祁阳来和她睡,祁阳却摇摇头,玩笑道:“我打呼噜。”
当然,明眼人都知道,小东家跟钢板一样,十二个时辰,就没合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