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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102(第1页)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助兴的游戏,而是一场单方面的、不留丝毫情面的碾压。偏偏季风脸上复又挂上那副无懈可击的浅笑,对着面色铁青的雍赋仁微微一揖:

“雍公子,承让了。”

语气平静无波,却比任何炫耀都更令人难堪。

“了不得,”雍赋仁声音不大,恰好能让近处的几人听到,语气里是十足的叹服,“季兄真乃神射。我今日算是心服口服,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那位陆小公子则什么都没意识到一般,笑嘻嘻地接话:“这下季公子的名号又有了,投壶高手!”

雍赋仁回到席间,步履从容地走向姜颂,亲昵地俯身靠近,只是那只手搭上姜颂椅背时,力道微沉,泄露了一丝并不轻松的掌控欲。他带回来了一人——

姜颂正准备放下筷子的手倏然停在了半空。

鼻青脸肿的庞玉林站在亭子下,恭恭敬敬的朝姜颂道歉。

姜颂那双总是含着温和水光的眼睛,极轻微地睁大了些,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仿佛什么难以理解的异物,骤然撞入他清净的世界,让他一时无法处理。

姜颂本能的朝后一退,正撞上耳边一片雍赋仁的低语:“公页,原谅他吧。”

他下意识地、飞快地垂敛了眼睫,沉默的点头只有雍赋仁能感受到。那侧开的白皙面庞,线条精致柔和,却因这细微的动作,透出一种易碎又疏离的氛围。

于是雍赋仁满意地喊庞玉林滚蛋。

姜颂没什么大反应,他低着头,手搁在腿上指腹无意识地感受着袖口的刺绣缘边,忽然,有暖到烫人的东西覆上了他的手背。

雍赋仁面上仍保持着得体的浅笑:“公页是不舒服吗?”

那带着暗绣的贵重料子之下,雍赋仁的手若有似无地擦过姜颂冰凉的指尖。

放空的思绪顷刻回神,姜颂瞬间清醒了,眼睫震惊的颤了颤,甚至下意识地一动不动。

"赋仁兄!"徐缪显然察觉到了这过分逾越的压迫感,厉声低斥,"你明知我妹妹就坐在——"

"哥!"雍少夫人死死拽住兄长衣袖,指甲几乎掐进锦缎。她望着丈夫阴沉的侧脸,将兄长拉回座位,用一种为了顾全所有人面子而刻意放轻的、打圆场的声音道:”夫君近来得了许多珍贵字画,本就说了要邀姜世子一同品鉴的。。。“

徐缪被妹妹拦住,看着雍赋仁那不动声色的侧脸,敢怒不敢言,只得闷头灌下一杯苦酒。

"还是夫人知我。"雍赋仁这才赞许地朝妻子举了举杯,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冰冷从未存在。他转而再度倾身靠近姜颂。

“大病初愈之人,怎堪正午烈阳。世子不妨同我走去书房瞧瞧?”

“好、好啊。”姜颂几乎脱口而出,尽管他面上风平浪静,站起身走前才忙向对面二位笨拙仓促的一拜:“二位宽心。”

他想离席,但没想过是跟雍赋仁一起离席。

不等席间回应,小雍王就托起他的胳膊,两人穿过月洞门,沿蜿蜒曲径疾行。途经的侍女纷纷垂首避让,料峭春寒立刻侵裹上身。宴会的喧嚣被远远抛在后面,四下只余风过竹林的沙沙声,以及他自己胸腔里过于清晰的心跳。

那枚冰凉的青玉戒指隔着一层缎料,在他腕间烙下突兀的触感。

“雍公子,我上次有冒昧之处,需要向雍家赔个不是。”姜颂另一手扯住小雍的袖子,自己的那只手便抽出来,自然得将把肩上的落花扶落。

“公-页-何出此言?”雍赋仁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语气竟难得的宽和体谅,全不似上回宴席间的步步紧逼,“我请公页前来,正是怕两家因小事生了嫌隙,或是对我雍家、对我雍赋仁本人有何误解。宴席之上,不过是‘世子’与‘公子’的场面文章,私下里,我愿以‘雍赋仁’之名相交,亦想见到真实的‘姜照萤’。”

姜颂闻言,他双手一展靛青的袖袍,做了一个近乎展示的动作。阳光勾勒出他的身形,萧萧肃肃,一派光风霁月的世家风仪。

“我不真实吗?”

这话一出口,姜颂自己都怔了一下。声音听着清朗,尾音却藏着一丝自己才察觉的微颤。

这种不设防的坦诚,一种将自己置于对方审判台下,却又祈求对方能温柔以待的神情,在小雍王这种猎人眼里,无异于最诱人的猎物。

“真实!自然真实。”雍赋仁连连笑应。

那股未被世俗侵染的灵秀之气、那种眼里干干净净的真诚,直戳雍赋仁心坎——他身边从不缺献媚的男女,却极少见这般剔透的人物。

姜颂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甚至唇角还弯起一个极淡的、轻松自然的弧度。可只有他知道,宽大袖袍下的指尖正微微发颤。

他并非看不懂局面,而是不敢看懂。从宴席上的公开亲近,到如今私下书房极具穿透性的话语,节奏快得不同寻常。

质问雍赋仁的同时,他更像是在急切地说服自己。

姜颂缓过来劲儿了,这是一场隐形的谈判,他是网中那只试图用漂亮羽毛讨好猎人的鸟。

虚张声势的背后,正是潜意识里已经捕捉到了危险信号:他试图用“讨好”来换取安全,表演“真实”是为了不暴露他的真实:回避的身体其实十分紧绷,维持着摇摇欲坠的体面和自信,主动去迎合对方,无异于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这是恐惧。

正因他本人对姜世子的为人、性格哪怕经历都一无所知,他只能底气不足的扮演一个循规蹈矩到有些弱势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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