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侭昀睁开眼,眼底是一丝被打扰的戾气。
他推开怀里的熊,扯下脸上的毯子,把它端端正正地摆好,毯子也拉平整了。
他起身,没开灯,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快步走下楼梯。
门口站着两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外国男人,金色的短发根根竖起,穿着作训服样式的夹克,五官深刻。
他身后几步远,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亚裔男人,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银色金属手提箱。
“哟,Ghost!”金发男人尤里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用带着浓重斯拉夫口音的英语打招呼,“好久不见!你这小破店藏得还挺深……”
“滚出去。”阮侭昀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用的是中文。
尤里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耸耸肩,也切换成勉强还算流利的中文:“啧,脾气还是这么臭?老朋友来看你,不请杯咖啡?”
他上前一步,“看看你这鬼样子,真该让boss看看他的头号疯狗现在落魄成什么样了。”他的语气带着轻佻的嘲讽。
他目光扫过吧台上那瓶插得毫无美感、甚至有些凌乱的花束,嘴角的弧度更加刻薄,
“看起来日子过得挺惬意?还有心思买花陶冶情操?我记得你回来,是治你那颗快报废的脑袋的,不是来开文艺咖啡馆养老的。”
“我允许你进来了吗?”阮侭昀的声音更冷,“这里是我的屋子,不是组织公共厕所。滚。”
“呵!”尤里安发出一声冷笑,摊摊手,“你以为我想踏进你这小破店?空气都带着霉味。不过,”
他话锋一转,“Boss的命令,我得带到。你这破脾气再不去看看,”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迟早把自己和任务目标一起炸上天。到时候,Boss会很乐意让你‘退休金’翻倍——当然,是付给帮你收尸的人的。”
“看病?”阮侭昀嘲讽着,“你被打穿脑袋了吗?让你产生了一种能在我地盘上放屁的错觉?”
“需要我现在就帮你拨通临终关怀热线预约个位置吗?看在曾经给你‘收过尸’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小野猫,注意你的言辞。”
尤里安不为所动,
“Boss很关心你的‘病情’恢复进度。哦对了,顺便,”他仿佛才想起正事,“有个活儿。目标信息晚点给你。不过在那之前……”
他朝身后拎箱子的男人努努嘴,“你得先让许医生看看。省得你还没动手,自己先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了。”
“我再说一遍,带着你的‘医生’,还有boss的狗屁指令,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阮侭昀正准备要发作,那个被称为许医生的男人向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挡在了他和尤里安之间。
“你好,阮先生。”许医生开口。
“我姓许,许彦书。您可以叫我许医生。”
他的目光平静地看着阮侭昀那双充满攻击性和不信任的眼睛,没有回避,也没有任何施压感。
“只是初步了解情况,不会耽误您太久。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阮侭昀移开目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许彦书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用那种平缓的语调说:“我们换个安静点的地方谈谈?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
他侧身,目光示意了一下咖啡馆角落相对僻静的小包间。
阮侭昀沉默了几秒,才僵硬地侧身,让开通往里面小包间的路。
他经过尤里安身边时,压低声音,带着赤裸裸的警告:
“看好你的爪子,尤里安。”
尤里安夸张地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动作:“当然,Ghost。你‘家’的东西,我可不敢动。”
他挑衅地加重了“家”字。
阮侭昀不再看他,走向小包间。